训反派(113)
神虞不由眯起了眼。
上辈子皇爷爷可没给她建新宫,这辈子突然给她建了一座新宫,还是神女殿的构造,又要她亲自取宫名,亲笔提字……
神虞念头一转回过味来,气笑了。
这老狐貍,在自己宫殿旁边为她建宫,又要她取名提笔,这是在借她名告诫其它国。
烨国有四代神女的照拂,给后来之帝留个底牌,好保全烨国的中立盛世。
到底是帝王,亲情是有的,终究比不了自己的江山社稷。
太监取来笔墨,神虞提笔用草书写下云榭宫后,看红拂一眼。
红拂也回过了味,心不甘情不愿地取出神女印。
神虞在那张宣纸上盖上自己的印玺,对吴宝道:“回去告诉皇爷爷,百年内,烨国是本座认证的中立国,无人可动。”
吴宝也不在意被神虞识破自己主子的意图,捧着那加盖了神女印的三个字,喜不自胜。
有了这三个字,还有这印章,主子再不用担心后来之帝难堪大用。
他欣喜道:“诺。”捧着宣纸就要折返,忽又转过头道:“里面一应俱全,万岁之意,让您多住个一年半载的,陪主子解解闷。”
神虞被烨帝算计了一把,气道:“本座明日为皇爷爷延寿后,后日就走。”
吴宝知她在说气话,问:“神女明日需要什么东西,奴才这就去准备。”
红拂道:“高搭法案三丈四,摆设素果,无根之水三杯。”
吴宝笑意一僵,其它好办,这无根之水是什么?他听都没听过。
神虞心底有气,牵着赢厌往宫殿走,随手掐指一算,边走边道:“子时二刻,无根之水天上落,用平底金盘接,刚好三杯。”
吴宝如梦初醒,这无根之水莫不是雨水?
然现在还是元月,天上只有落雪的,哪有元月下雨的说法。
吴宝带着心中疑惑回了烨帝,烨帝道:“朕闻五代神女言过,二代神女天生神骨天人下凡,也可呼风唤雨,可连五代神女都不敢担保,这是世人谬传还是真事。”
世人尊敬二代神女,将其视为真神,时日久远了。有说她能搬山,平地造河的,有说她向天一指,将白日变黑夜的。
百姓愚昧乐得造神拯救自己疾苦,能于乱世坐稳帝王位的,谁能真信世上有神?
几百年来,百国帝王将云榭天的神女捧上神坛,无非是为了自己私欲,和畏惧云榭天上的几十万大军。
要知第一代神女时,对外只称自己是有苏女,世上本没什么神女之说。
那女骗子将山下有头有脸的骗个遍。被骗金山的那位,追杀女骗子半辈子,直至自己做了开国皇帝老死了才算罢休。
临死之前,这口气堵在心口,留下遗诏告诫后来之君,时时不忘金山仇,若有希望,当抱骗金山之仇,告慰自己在天之灵。
若非二代神女横空出世,造出几十万大军,险些一统天下,帝王们怎肯豁去脸去,将她捧上神坛,认她做了天人。
谁不怕二代神女称帝,谁不怕二代神女的后代再有二代神女之心。
他们将历代神女捧上神坛,以帝王之尊跪她如天,怕得是自己龙椅不保,男儿为尊的秩序消失,自己从掌权者沦为女权之下的卑微者。
他们深信,历代神女有了他们的尊重,又有了百姓的供奉,再不会有神女意图在一统天下后称帝。
得与失,他们计算得很是清楚。所以他们宁可头顶盖层天,也不允许天之下再出现第二个想称帝的神女。
这点烨帝心底了然如明镜,却不会向自己的亲孙女点破。
神阙站在烨帝身侧,抬头看天。
皇城四方天,万里无云,一片澄清。
他于梦中随神虞学过天文地理,看出今夜子夜无雨,笑道:“万岁,师妹既有此说,不妨今夜验证一番。”
若真下了雨,她从梦中便在骗他,那天文地理必然掺了假。
若并未下雨,她没骗他,她教授他的东西,他仍奉为真理。
云榭宫有了新匾额。
红拂搬来一把藤椅,点燃了炭盆。
神虞坐在藤椅里烤火,教赢厌念道德经。
子夜二刻,云榭宫敲响二更天,夜空星辰眨眼退隐了,顷时又有乌云翻滚,须臾雨大如豆。
屋檐骤雨如帘,神虞拍着怀里的赢厌后背,抬眸看雨帘笑了笑。
赢厌听到雨声,睁着惺忪的睡眼望神虞,不满问:“娘娘要这雨下多久?”
他每夜要听娘娘念经,这雨声太吵,他若听不清,怎能记住道理。
神虞将他抱了起来,笑道:“这雨只有一炷香,三杯无根水满了,自然停了。”
要知天文是最不讲道理的,预测天相不能只看天,还要看地。
她不是真神,自不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却可精准预测天相星辰,那块云彩有雨,四方天地哪里会起风。
神虞抱着赢厌入了殿,不久云榭宫熄灭了灯。
一炷香后,金盘接来三杯无根水,雨停了,烨帝也惊了。
他专程让吴宝去了钦天监,钦天监的监正用他脑袋担保子夜无雨。
可这雨还是下了,下了一柱香,金盘接的水,刚好够三杯。
烨帝前思后想,脸白了。
是机缘恰合,还是他这孙女真有忽风呼雨的本事?
神阙同样白着脸。
师妹十年前就在骗他。
她从未真心想要传授他本事,他以为他学成了,归根到底不过是她为他编造的一场梦。
烨帝闭眼缓了缓,道:“阙儿,你那太傅自你走后,一直昏睡不醒,朕也是有心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