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反派(61)
她声音很轻,一如神语低喃遥远空灵。那头银白的发,随着咒言的罚临,以肉眼可见地速度,褪去光泽,变得灰败。
与此同时,鳌厉跪在地上,低头看着自己完好如初的臂膀,复抬头看神虞,眸底满是动容。
神虞苍白着脸,去看萧忌。
萧忌不由自主走到她身前,虔诚跪在她脚下。
那似是百国人的天性,或是二代神女在他们灵魂深处刻下了烙印。
他们无非善恶,无人不曾虔诚跪拜过神女像。玉石雕刻的神女银发银眸,半阖双目,悲悯站在莲台,俯瞰善恶众生。
神虞眉目悲悯,如旧面北默念祝咒。继而隔空按在萧忌残疾的右腿上,念诵咒语,等待罚临。
渐渐地,紫光完全从她指尖消失了。
萧忌与鳌厉跪在地上,凝目仰视着她,神态虔诚。
神虞睁开眼,银眸空洞,虚弱地指向门外:“本座乏了。”
赢厌不知发生了什么,却听出她很是虚弱,正要上前搀扶她。
萧忌与鳌厉跪在地上,看着赢厌向神虞伸出的手,都觉自家王爷的手有些碍眼。
两人一起站起身,直勾勾地看赢厌:“王爷,神女累了。”
赢厌向神虞侧耳,皱眉问:“有苏虞,你是不是不舒服?”
神虞半阖着眼,摇头。
鳌厉与萧忌见状,忙把赢厌‘请’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赢厌被两人强硬地拉到远处,起了一身戾气,森冷问:“你们,知死?”
萧忌忙低下头,弱声道:“属下得王爷之令去刺杀齐国太子,还没向王爷辞行呢。”
他边说边向赢厌下跪,磕了一个头。行了礼,唯恐被赢厌看出些什么,他匆匆丢下一句:“王爷,萧忌去了。”便纵身一跃消失在两人面前。
鳌厉伸出自己完好如初的左臂,翻掌左右探看一番,压下眸底的动容,蹙眉道:“王爷,这位百国神女与六代神女不同。”
赢厌本有些生气,听到这话,反有几分释然:“哪怕是本王,也会想要亲近她。你们会心向她,也是自然。”
鳌厉看赢厌,苦涩一笑:“王爷,她好生可怕。”
她为他治伤时,他甚至想要弃恶向善。就连刚才对王爷那样无礼,也似被她蛊惑了般,竟认为王爷的手亵渎了她。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又似什么都做了。
她若使阴谋诡计,他尚可规避,然她用明谋。
百国神女让他手臂完好如初,若提要求,他可用是王爷的人来拒绝。偏她什么也不提,却让他知晓了,她为自己治伤会引来惩罚。
这样的明谋,让他始料未及,着实难以应对。
他欠了她一份人情,来日又当如何面对她。
赢厌心底满是无奈:“本王早知她这样可怕。”
她是个无情之人,偏对人好时不留余地,不图回报。哪怕是他这样的恶人,也不得承认她神性悲悯,可为人间之神。
鳌厉收回视线,低下头,闷声问:“王爷,我们还杀她的人吗?”
云榭天的人越来越多了,连附近几国也出了兵,再这样下去,哪怕王爷带着她从空中走,也难逃追兵。
赢厌烦躁摆手:“将云榭天的人引走就是,至于其他人,杀了。”
鳌厉想到那穷追不舍的云榭天人,只感头皮发麻,劝道:“王爷,您若身体见好,还是直接带她回沥国较好。”
而今世人大多不知王爷掠走了百国神女,知晓的不过是些沿途的小国,他们沥国自然不怕。
可一旦拖延下去,闹得举世不知,他们沥国势必成了众矢之的。
现在的他们,还不可与天下人为敌。
赢厌向那间初见雏形的石屋侧耳,道:“本王要与她单独相处两日。”
只两日。
两日后,他带她去寂渊。
鳌厉疑惑抬头看他:“王爷只带她暂居两日,为何要属下们建造一间新屋?”
赢厌声音很冷:“滚。”
那是他的事,他乐意。
第 37 章
神虞孤身站在昏暗的茅草屋中,一身皎洁看向关闭的木窗。
方才,她恍惚听到了狗儿的声音。
她这样被赢厌掠走,她们怕是急疯了,势必要惊动沿途小国。
赢厌未必敢杀她的人,却一定会杀沿途小国派来的人。
神虞想到这里,忽然后悔自己没学武功,倘若她会武功,至少赢厌不会这样轻易将她掠走。
她笑了一下,走到床前坐了下来,阖目思索如何让赢厌放她离开。
神虞想了许久,睁开眼叹了口气,躺到了床上。
她了解赢厌,赢厌既然掠走了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她离去的。他恨她,不带她去寂渊亲手杀了她,怎肯罢休。
茅草屋外,石屋在鸡鸣破晓时成功完工。
赢厌手里端了一盏晨露,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神虞素来浅眠,听到声音,坐起身,见他端来一盏晨露,噙笑看他。
赢厌站她床前,将晨露递她面前,不自然地道:“这里不是云榭天,你先迁就一下。”
神虞笑道:“本座以为麒麟会继续饿着本座。”
他上云榭天时,她饿了他一个月,依他性情,必要也饿她一个月。
赢厌脸色一黑:“有苏虞,这晨露可是本王亲自去采的,你喝不喝?”
神虞下了床,将晨露推开,笑道:“本座总要洗漱一番。”
赢厌脸色稍霁,单手拽着她往门外走。
篱笆墙外,一座四四方方的石屋,高高伫立,石门前站了一排换洗一新的村妇。
神虞诧异看赢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