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反派(7)
他侧耳一瞬。
夹着双腿,捂着小腹的众人瞳孔骤缩,白着脸,颤抖着手握上了腰间佩剑。
神女没骗她们,人魔的确不可怕,甚至美得亘古未闻。可他这身魔戾……
他多美,这身戾气有多重。
她们看到他本尊才知,那股令人不安悚然的寒意,竟是从他身上而来。
此为杀人太多凝聚成的实质戾气,纵是绝顶高手面对他,也要在此戾气下先弱三分。
一群绝顶高手,被他一侧耳,顿生小解之意。
赢厌生无目,耳力过人,仅听她们呼吸声,就可听出她们在怕他。
他天性嗜杀,愈怕他之人,他杀起来愈不手软,愈觉畅快。
可她们是百国神女的人。
他心底萌生的杀意,只得烦躁压下。
他不是不敢杀她的人,只是领教过她手段,深知要杀她必要从长计议。
他在这寂渊思量了十年,十年的复仇计划,因她忽然的造访被迫全盘否定。
他要杀她,至少还要三年考量。
他道:“我知你是谁,你我并无话说,你可走了。”
三年后,他会再上云榭天寻她亲手报仇。
神虞凝他一眼,眸光微转,转过身去道:“人若有什么仇人,大多喜欢将仇人放在眼皮下。今日不敢动手,来日她若跑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说罢,刻意重重迈步。
众人顿感松了一口气,面朝赢厌,警戒将神虞护在身后,向门缝退去。
赢厌仰天思忖了一下。
她若去寻了神阙,他不仅杀不了她,也杀不了神阙。
他叫停她:“慢着,我随你走。”
他绝不能让她再嫁神阙!
背对着他的神虞,停在门缝前,勾起了唇角。
他果是前世那个不通人性的魔王赢厌,依旧好骗。
赢厌唯恐她真走了,运内力在身,周身一震。从寂渊山体精炼出的玄铁链,寸寸粉裂。
面朝赢厌的众人,看到那一幕,齐齐一个趔趄。
所以,那锁链根本困不住他是吗?
她们见他向神虞而去,捂着小腹,自觉为他让开一条道路。
不是她们胆小怕他,神女来前交代过,她们不能阻他。
赢厌来到她身侧,将石门轻轻一拽,众人齐心协力才开了一条门缝的石门,被他轻易拽开。
神虞看到那一幕,眼皮猛地一跳——
这孽畜,好一身武功。
‘孽畜’赢厌拉开石门,站在她身侧,身子自觉与她后错半步。
他奇怪的站位,更像是在尊敬她。畏惧他的众人看到他站位,纷纷挠起了头。
她们没看错吧,人魔竟不敢与她们神女并肩?
甬道出口,黑红魔雾低垂,一如漫天血色。龟裂的大地,不知何时站满了一身肃杀地大军。
神虞带着赢厌踏出甬道,目光投向大军之前的那人。
他身着玄底蟒袍,头戴九道冕旒冠,一身威严。
百国第一国当为沥国,掌权者摄政王赢祁,王爷之名,天子之权。人至中年,俊美得近乎妖异,眉目满是冷沉之意。
沥国大国师一身橙黄八卦袍,臂弯搭着拂尘,鹤发童颜,站在他身侧,看向神虞。
神虞唤他:“李靼满。”
李礽,又名李靼满,本是有苏一族的仆人。
李礽迈前一步,向她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站起身后笑道:“老道月前闲起了一卦,早知小王爷这里有异,没想到,竟是您亲自来。”
他端详她一下,感慨道:“您长大了,像极了二代神女她老人家。”
神虞凤眸覆上了幽幽雾泽,道:“李靼满,你叛族之事母亲并不怪你。本座身为有苏一族族长,也不觉你有错。”
李礽有些激动,放下拂尘,又向她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感动道:“有您这话,李礽死也瞑目了。”
他不认为神风是有苏一族的族长,身有神骨的小神女才是继二代神女之后的另一位有苏族族长。
他能得她赦免叛族之罪,实是三生有幸。
神虞抬手示意他起身,道:“你卦相不错。本座也起了一卦,你们沥国的小王爷更应做本座的神子。”
李礽起了身,难掩激动。
神女钦点了小王爷上山做神子,站在有苏族族人的角度,这可是件大好事。
他很快敛下激动,偷眼去看赢祁,低着头道:“神女,贫道是沥国国师,小王爷之事,还需王爷首肯。”
赢祁眯眼看着神虞。
近些年来,他不少听到她名讳,她才十三,手段甚为高明。可凭借施舍钱财收买民心,却也不过如此。
他冷声道:“本王年事已高,便不向神女见礼了。至于赢厌,你不能带走。六代神女有言:他为人魔之身,有生之年不可踏出寂渊半步。”
赢厌听他不愿向神虞见礼,向他微微侧耳。
若照外人说法,这是他的父王,亲生父亲,也是他,两世将他囚禁在寂渊。
可惜,他是个无目之人。前世那样杀了他,也不知他模样,今生杀他时,他可要摸清他脸了。
神虞道:“赢祁,他固然是你子,本座为他取了字,他已是本座云榭天的神子。至于母亲所言,本座可向天下人作保,有本座在,他不会杀尽天下人。”
赢祁冷笑:“七代神女,你尚且年幼。关于此事,本王还是信奉六代神女之言,赢厌必须留在寂渊!”
神虞叹了口气,去看绿梧。
稳定了心神的绿梧,从右护法身后走出,环手抱胸,睨向赢祁:“赢祁你好大的狗胆,不向神女行礼本就有罪,还敢阻挠神女带神子上山,便是罪上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