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来自联邦(68)
于是,他凶狠地看过去。
“你要死了。”林笑初声音轻轻:“你这样的人,当然是会被判死刑的。”
“只是你的心里还存着点念想,觉得自己还会获救吧,可是,怎么办呢,就算他们真的能找来,真的能来救你,那时候,你也已经不在这里了。”
她唇角挑起,眉眼没在阴影中,话语中满是恶意的嘲弄,如同李回春曾对他劫掠的女子那样,说着同样的话语。
李回春瞪大眼睛,狠狠地瞪回去。
他确实还心存念想,劫掠人折磨人的时候不觉得,如今易地而处,他成了被劫掠被折磨的对象,才知道原来心底藏着一点点微末的希望,便能成为继续撑下去的理由。
曾经,他磨灭这份希望。
如今,他靠着同样的希望活着。
李回春其实没有将林笑初放在眼里,他觉得她来自对家,调查过他,所以对他家里的尸体情况了如指掌,如今深夜前来,虽是威慑恐吓,但一定是有所图谋。
有需要他的地方。
甚至她可能是他活命的机会,她会带他走,因为他有利用价值。
如今这样的表现,也只不过是李回春在彰显自己的价值而已,若是下的屁滚尿流,只怕价值弱了,就彻底成为弃子了。
可一双冰凉的手,掐在了他的脖子上。
蛆虫四散而逃,避之不及,怀着恐惧似的,挤在了更远的角落里。
李回春对上了一双平静的眼睛。
“你不可能获救的。”
“你该死了。”
“看着,我的眼睛。”
巨大的恐惧和惶急从心中涌动,李回春想要挣扎,想要说点什么,可他的喉咙被死死地扼住,胸口传来窒息与挤压的疼痛,脖骨破碎,他控制不住地张大嘴想要呼吸,眼前却不自禁地闪过很多面孔。
痛苦的。
美艳的。
流泪的。
哀求的。
紫红的。
那些眼睛中,含着恐惧与愤恨。
是曾经的一些硬骨头。
而他享受掐着她们,看着她们在窒息中无法避免地张开嘴,毫无劲力,任他索取的模样。
“看着我的眼睛。”
这是他曾说过无数遍的话。
也是他生命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窒息到最后好像有些感觉不到痛了,他也看不到眼前的少女了,也看不到那些面孔了,只觉得好像是失明了,眼前是茫茫的黑,尽头是浸满血的铁锈味,似有孤魂利爪覆在他的皮肉上,往下抓着滑落,鲜血淋漓地疼,阴森可怖地疼。
都说人生前做了什么坏事,死后是要遭报应的,十八层地狱中,诸般手段,过往的孽障,都会招呼偿还。
李回春一向对此不屑一顾,否则他也不会杀那么多的人,做这么多的恶。
可这一刻,死亡来临,在那片浸满疼痛和寒意的黑暗中,他突然怕了。
他不想死。
他不想被偿还。
李回春的身体弹动一下,似是想要挣扎,可“咯嘣”一声,他的头已经被拧成一个奇怪的角度,已然没有气息,那几乎没有一块好肉的脸上,最后留下了一个真实的恐惧的表情。
仿佛,见到了这世间最可怖的恶鬼一样。
“啧,垃圾。”
林笑初漠然评判道,她站起身,带着满手的血污,视线向旁边一转。
那里,黄牙窝在蛆堆里瑟瑟发抖,声音支支吾吾似在求饶,身下的稻草中,黄色的液体泛着热气,蒸腾在他的身上。
竟是被吓得尿了裤子。
林笑初看着他:“我师父跟我说过,让我一天只能杀五个人,不能杀多,否则,他是要不开心的。”
“你很幸运,今天,满五个了。”
“等着我,我改天,再来杀你。”
她留下这话,也不看最那一边的郑大人,转身出了牢房,一方手帕擦了擦手,便连带着那枚二皇子的令牌,一起扔到了最近的炭火里。
炭火发出“噼啪”的崩裂声,黄铜色的令牌被渐渐染黑融化。
隔着栏杆,郑大人的目光落在了那令牌上,猛然爆发出一声哀鸣,竟是将自己的舌头咬断了。
身后一阵人荒马乱,林笑初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去,她轻轻迈步,向着来路回去。
这里的法律,其实可以给予正义。
但太慢了。
而且,死亡不是对那些受害者的偿还。
恐惧才是。
她要李回春带着恐惧而死,即使到了另外那个世界,也因恐惧而不得安宁。
她要黄牙带着恐惧而活,在被问斩前的这段时间里,每一时每一刻都无法安心。
她要郑大人认清现实,在两个无法面对的恐惧中抉择,再也不能心存侥幸,兴风作浪。
这一切,是他们应得的。
也是她们,应得的。
有细细的凉爽的风,从那遥远的门,穿过长长的深廊,吹了过来。
畅快极了。
第 32 章
今夜动荡。
街上却平静。
许是被使馆的动乱所影响, 夜间比往常都静了几分,像是习惯忍让和和平的人们在躲避着麻烦和鲜血。
林笑初走在街上,第一晚出来时的小摊一个都没了。
可惜, 她秀气的眉淡淡抬起, 如轻拢的月, 她有点饿了, 想吃山楂糕来着。
林笑初继续向前,来到了回春堂的门外。
牌匾仍在,门却关着,门栓上落了点轻灰。
她转头看向另一侧。
那是一家新开的医馆。
虽然新开,虽然时间紧, 却从外表上看不出仓促,显然办这医馆的人有几分能力, 不论是曾经开医馆的经验,还是对钱财的使用和把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