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剑(135)
“这里,还要靠着。”季殊合指指肩膀,直言不讳。
见谢檀坐着没动,他索性直接靠近,半路又被手臂格挡住。
“可是,好戏已经散场了。”谢檀眨了眨眼睛,显得有些无辜。
季殊合:“......”
季殊合也学她眨眨眼睛,僵持片刻,见对方还是没放下手臂,随即有些泄气。目光一转,又扮做可怜兮兮的样子,抓住她衣袖。只是抓着,嘴里也不说话,眼波流转间,尽是说不完的委屈和期盼。
谢檀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看他做戏,半晌之后,季殊合也意识对方是在耍他,面上一阵尴尬,肩膀上堵着气全从嘴里出来了。
“不靠就不靠!索性往后也不要再靠了!”
说完便一把掀开帘子,猛地跳下了车,那动静之大,震的马车两侧悬挂的珠链叮当作响,差点打到红芍的脸。
她正提着糕点欲上车,哪知差点脸面不保,手捂在胸口上,脸上惊魂未定。
“殿下,季公子这是怎么了?”
“被我惹生气了而已,不用管他。看看都买了什么好吃的?”她边说边眼神示意红芍把锦盒打开。
说起来方才与季殊合玩闹几番也是饿了。
红芍手上动作不停,嘴里也不忘询问,“那殿下为什么要惹他生气呀。”
谢檀指尖捻起一块八宝杏仁酥放进嘴里,果然是珍味斋的招牌,入口即化,唇齿留香。她半眯着眼睛,笑吟吟道了一句:“好玩。”
好玩?红芍听完顿时有些傻眼,以前也没见殿下这么爱玩呀。
...
太傅府厅堂。
地上几片白瓷割着细碎的烛光,几粒鲜果滚到裴望廷脚下,有些已被人踩扁,汁水四溅,一片狼藉。
裴望廷耳目不见,避开那些脏物,径直走到杨炳春身前行了一礼。
“你都听到了?”杨炳春面色阴沉,看到他来了才稍微转好一点。
裴望廷望了一眼帷幔,当时他就藏在这里面,怎么可能没听到。
杨炳春见裴望廷不接话,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又连忙找补。
“那秦伍德放肆至极,枉我对他的一番栽培,帮他坐稳了户部尚书的位置。为了一个死掉的人,竟妄想让思齐做阴婚,这让我如何能忍?”
“他这个人怕是留不得了。”
说完他便余光频看裴望廷脸色,见对方也恭敬说了声是,眼角才有几分笑意。随后又状似无意的道:“话说思齐也已及笄,是该找个好人家了,你作为她的哥哥,有何想法?”
裴望廷闻言又是拱手一礼,“我朝好男儿众多,个个德才兼备,有太傅亲自把关,自是错不了。”
“哼,你明知道她心悦与你,而我也最看好你。”杨炳春眼神霎时冷了下去。
“亦或是,你还忘不了她?”
“忘不了。”裴望廷平静垂眸应答。
“你!”杨炳春气得甩袖。“你就不后悔?”他盯着裴望廷,话里已经带了几分威胁。
“此生无悔。”
说罢裴望廷抬头,目光清凌凌,t一片坚定。“正如恩师先前答应过,事成之后,我只要她。”
话音刚落,屏风后便传来一阵笔架倒地声,裴望廷瞥了一眼,心知肚明请辞。
杨炳春见言语寻不出他错处来,只能挥手让他离去。
裴望廷走后,屏风后又是一阵书画撕毁掷地声,杨炳春皱了皱眉,过去询问。入目便是杨寻真满含怨气的脸,她双手绞着帕子,眼尾通红,似是哭过。
见祖父过来,便戚戚扑在他怀里,嘴里不住念叨,裴郎不能娶别人。
杨炳春见状,眼神狠戾,抬手轻拍孙女后背安慰,“放心,那个位置只能你来坐。”
秦伍德留不得,那么作为始作俑者的张清自然也留不得。还有一个季殊合,虽无甚本事,但山海关外已送来捷报,他的兄长季殊羽前几日大败敌军,想必班师回朝就在这一两月,到时赏赐加身,国公府会更难对付,倒不如此刻趁早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
月上中天,灯影憧憧,原本熟悉的街道变得陌生而诡谲。光影在地面上摇曳不定,仿佛鬼魅的影子在游荡,整个世界犹如阴司地狱一般。
裴望廷刚从太傅府出来,厅堂里杨炳春与秦伍德的争吵声还萦绕在耳边。
太傅疾言厉色,言辞锋利,丝毫不留情面。就像小时候那样,怀里举着他,一句句在耳边叮嘱:“汝为君子,自当制法严明,以使天下归心。”
等再大点,便让他藏于幕后,听众人筹谋,其中也暗暗授予他驭人的本事。
太傅人虽严厉,对他倒是极好,外人皆以为他们是师徒关系,实则背后的深厚情感远超师徒之情,几乎比肩亲子,甚至连孙女都许给他。
可自己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上辈子没能留住谢檀,难道这辈子他占尽先机还留不住人吗?裴望廷指尖掐进掌心,望了眼月色,毅然掉头,转向一条更偏僻黑暗的小道。
殿下杀敌
户部尚书秦伍德府邸。
夜幕低垂, 弯月如刀,冷冷挂在天际。府内一片寂静,只听得微风轻拂树梢的沙沙声。管家正提着灯笼一个个院落巡视, 后面还依次跟了几名仆从。
刚走到抄手游廊,忽然风起, 灯笼里的烛火开始闪烁,他停下脚步,四下张望, 只有树影在月光下轻轻摇曳,便放下心来。
风渐渐变得凌厉, 吹得廊下的竹帘左右晃动。就在这时, 屋檐上传来阵阵凄厉的猫叫声, 管家抬头望了一眼, 原来是几只山猫在抢食, 只是不知为何, 那山猫腰背弓起,毛发倒竖, 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他的心猛地一沉, 迅速示意身后的人提高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