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剑(150)
“我......”说话的的人瞬间气弱,声音也低了下去。
那猿猴赤红着一双眼,浑身毛发竖起,看着就极为凶恶。
“我来!”
殿中有武将现身,赤手空拳便疾步过去,却在靠近时被猿猴当空一跃,似要冲破牢笼吓得浑身一哆嗦。
那猿猴站起来直有一人高,穷凶极恶。利爪撞在笼柱上,竟擦出细密的火花。
武将咽下口中唾沫,半晌又小心试探着前进两步,笼中又是一声嘶吼,殿柱上挂着的五彩丝线都在摇摇欲坠,他终究强撑不住,一脸羞愧的请罪退下。
接下来,又有几名身材魁梧之臣请试,皆落败而归。
那猿猴因被频繁惊扰,肉眼可见,变得更为暴躁。
苏伦吉见状,愈发不屑,又待嘲讽几句,就听到龙椅上谢伯玉吩咐季殊羽持剑过去砍爪。
季殊羽剑刃锋利,猿猴也像是通人性一般,身手敏捷,皮肉刀枪不入,竟被它躲过去好几次。
如此几番下来,猿猴愈战,凶性愈烈,季殊羽却疲态渐现,连乌苏也揪着一颗心。
大臣们提心吊胆,反观谢檀一脸平静,甚至还有空夹菜,那副样子自是与殿中众人格格不入。
谢伯玉注意到,语气不佳朝她问道:“长姐可有法子?”
谢檀闻言,悠然放下银筷,又用丝帕擦手,方才抬头回复,“自然是有。”
众人听她说有办法,皆一脸惊喜,连那苏伦吉也好奇。
“向闻长公主骁勇善战,武艺高强,比起男子来也不遑多让。今日有幸,可否让我等看看,也好证明一下传言非虚啊。”
谢檀没理他,她愿意出来解决,并非是要帮谢伯玉,只是她见不惯蒙巴人倨傲的嘴脸,在她南明的地界上还敢如此嚣张,真当朝廷无人了吗。
“本宫虽不认同苏使臣的话。”谢檀站起身径直对谢伯玉道。
“但方才陈大人有一句话说的极对,人如何能怕一只畜生呢?只是大家刚刚看了半炷香猴戏,实在太累。现在不妨听一曲歌舞,稍作休息如何?待一曲终了,本宫自会擒猴。”
她说罢也不待谢伯玉同意,偏头便吩咐季殊羽下去,又对身侧乌苏低语几句。
片刻功夫后,一名蒙着面纱的舞女便屈着手臂徐徐进来。
七夕乞巧
舞女身姿如柳, 体态轻盈,裙摆翻飞间,步步生莲。一颦一笑皆是风情。然而, 更引人注目的,是她头上竟梳了三十六个发髻, 每个发髻都高高盘起,层峦迭嶂,错落有致。
她像是顶着一座高山起舞。
众人皆茫茫然不解其意, 苏伦吉眼底划过不耐,酒杯狠砸在长桌上, 目光不时打量角落里的金笼。
金笼早在舞女进殿前, 就被谢檀吩咐人撤下, 并派乌苏守着, 不许任何人接近。
“长公主这是何意?说是欣赏歌舞, 难道就给我们看这?她一人独舞有何意思, 长公主何不来段剑舞助兴?”
“哼!堂堂蛮夷居然还想要一国公主起舞,简直成何体统!”方实甫朝他们哫了一口, 气得眉毛倒竖, 整张脸像被揉皱的藜麦面团。
周围也有几声附和的,t不过大都是私下说两句,像他这样搬到明面上来的还是头一个。
谢檀眼神掠过方实甫,才轻描淡写对着苏伦吉答道:“此舞是专门为苏使臣所跳, 还请好好欣赏为是。至于剑舞, 日后若有机会,倒是可以在马背上讨教一番。”
“你!”苏伦吉眉头一皱, 刚要发怒,又被旁边侍从附耳劝下。他咽下气性反问, “既然长公主说这舞专门为我所跳,那可否解释其意?”
“三十六髻,三十六髻。不如就请张大人来解释如何?张大人博学多才,想必定会知道。”谢檀闻言,笑眯眯把问题抛向季殊羽旁边的张文昌。
周围群官听谢檀反复说这两句,慢慢也琢磨出意思来了。
三十六髻,三十六计——逃为上计。
这不就是讽刺前阵子图亚二部兵败逃走,丢下几十个伤病残将不管不顾的懦弱行径么。
有几个胆大的官员,当即在底下窃笑起来,眼神来回打量张文昌与苏伦吉。
苏伦吉还满脸疑惑,目光死死盯着张文昌,企图从他脸上看出端倪。
张文昌身为文臣,心思细腻,如何猜不出谢檀的弦外之音,只不过他原本就对圣上让一个武将压他一头而不郁,现今又被谢檀明着摆一道,更是怒火中烧。
可话不能不接,大殿之上,众目睽睽,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示弱,只好咬牙,强压下心头的火气,硬生生将那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从喉咙里挤了出来。
果然,他此话一出,苏伦吉反应过来,脸色立时大变,眼底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嗜血之意。但他还留有几分理智,压抑住了心中的暴戾,只是用目光凌迟张文昌。
“好!”谢伯玉出声赞赏,率先带头鼓掌,“长姐这一舞安排的甚妙,当赏!张大人这解释也甚巧。”
“只是长姐方才说擒猴,何不趁热打铁,现在就动手?”
一国之帝从中斡旋,自然无人敢不给面子,众人便也连声催促,暂时忘了方才的不愉快。
谢檀见状也没推辞,瞥了一眼苏伦吉就立即吩咐乌苏掀开红布,不给他反应的时间。
说来也蹊跷,那猿猴两炷香前还凶神恶煞,狂躁难驯。然而,当红布揭开后,它却肉眼可见,变得异常萎靡,精神涣散,眼神也黯然无光,手臂无力垂在腋下。
但当乌苏提着刀靠近时,猿口还是发出了几声有气无力的嘶吼,仿佛在拼尽最后的力量做出反抗。乌苏并未急着动手,而是试探性地绕着笼子转了好几圈,观察它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