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剑(152)
红芍站着看了半天,左思右想,终究忍不住,摇头对白芍道:“不行,我得过去劝劝殿下。这个季公子也是,之前恨不得日日都住在府上,现今半个多月都不来一次,难不成殿下是因为见不到他才闷闷不乐?”
白芍没回她,红芍话说到这t儿,眼中却是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快步走到谢檀身边,轻轻蹲下,抬头望着她,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巧。
“殿下,七夕将至,奴婢的家乡在那日晚上会有‘拜月’习俗,结束后还可以去槐树下‘听天语’。届时神仙降临,许下的愿望最容易实现。听闻这样的习俗,今年上京也有,奴婢一直想去看看,但又恐人多眼杂,不敢独自前往,殿下可否陪奴婢一同前去?”
“不.....”谢檀下意识就想开口拒绝,不防又看到红芍满脸期待地望着她,犹豫半晌,终究沉默点头。
就如红芍所说,人多喧嚣,应该……见不到罢。
红芍闻言有些兴奋,“好!那奴婢现在就去准备准备,到时候说不定可以见到季公子。”
“唉。”她假意叹口气,斜眼打量谢檀,默默验证自己心里的猜测,“也不知季公子怎么了,一次都没来,殿下可曾问过他?”
“没有。”谢檀这次斩钉截铁。
“切,原来还真是个负心郎!殿下以后不要见他了,左右府里有穆郎君就够了。再不济,上次的方公子也不错,人是沉默寡言了些,但他也挺关心殿下的,奴婢好几次都发现他在偷看殿下。”
“负心郎,负心郎。不见面,不见面。”
鹦鹉也连声应和,这鸟儿被红芍养的极为通透,现在只要一见到或提到季殊合,便会喊他‘负心郎’。
红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发现谢檀已然走神。
若较真了说,季殊合倒也来过一次,那次他好像受了伤,声音虚弱,断断续续,隔着窗户哀求自己不要不要他,不要不理他。
记得那时,自己只问了他一个问题。
为何会喜欢她?
她这个问题一问出口,窗外沉寂良久,久到谢檀呼吸都屏住了,还是听不到他回答。这让她怀疑,季殊合真的来过吗,刚才发生的一切会不会只是自己的错觉。
直到双腿因久站而发僵,谢檀才恍然回神,匆匆跑去推开窗棂。
果然,外面空无一人,一切真的只是错觉。
谢檀从不信这世上有无缘无故的情爱,任何关系都需要等价交换。所有情感都附带着一定的责任和利益。在她的世界,没有无偿的付出,也没有无代价的获得。
季殊合已经获得了兄长的‘活命权’,而自己也付出了情感代价,彼此就该两清。
做不到的承诺,就该放手。两个没有以后的人,实在没有再见下去的必要。
想来,对方应是想通了这点。
——
刺月楼
孤娘已经习惯季殊合每次都半夜归来,附带一身伤。
“这次又杀了几个?”她甚至还有兴致发问。斜眼一看,对方胸前衣衫被利刃划破,撕裂得七零八落。幸好穿的是黑衣,血迹不太明显,但仍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我看你真是不要命了,都说了让第一第二跟着,非不让。”孤娘嫌弃的给他扔了一瓶药。
“人多了殿下会发现。”季殊合压低声音,揭开瓶口一闻,有一股奇异的香味,皱眉问她,“讙香膏?”
“对。”孤娘点头,“用了它,照他们这派杀手的架势,你起码还能再撑几个月不死,不过你得想好了再用。”孤娘又提醒他,“这东西有点邪乎,用了就不能停。一旦停了就会手脚麻痹,精神恍惚,到时任人宰割。”
季殊合闻言,捏紧了药瓶没说话,狭长的眸子微垂,眼底渗出一抹冷意。
那些人连续派出了十几波杀手去公主府,皆被他在街角拦下。
呵,自以为找到了他的软肋?
他当初能毁他们一次,如今就能毁第二次。
“谢了。”季殊合收下瓶子,起身向外走,走动时又牵动伤口,喉间溢出一声闷哼。
“你还要去哪?”
“回家,不过。”季殊合想到了什么,转身回头,看着孤娘完好无缺的身体直皱眉。
“他们为什么从来不去找你?”
“嗯。”孤娘装模作样托腮思考了下,才认真望着他道:“可能,是因为你比较难杀?”
季殊合:“......”
他就知道对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本想趁着夜深摸黑进府,熟料还是在翻墙的时候被兄长发现,自己跳下来时,他人就站在墙角,一言不发。
夜色晦暗,自己看不清他脸上神色,但瞧着那通身的黑气压,总归不是很好看。
季殊合顿时有些尴尬,又不好装作没看到,只能先开口打了声招呼。
对方不予理会,朝他手里递了张字条便径直离开。
季殊合一愣,摸不清他的意思,抬眼便见前方温在溪提着灯笼在等着,待季殊羽过去了,两人才一起离开。
季殊羽一路送温在溪至内院垂花门,临行前,他思忖再三还是忍不住问她。
“你早知殊合会从那里翻进来,所以才特意引我过去?”
“是。”
温在溪放下灯笼,大大方方回应。她双手交迭垂于腹中,即使在夜里看不见的地方,后背也是挺直的,如茂林修竹,坚韧有力。
“你的目的是什么?”季殊羽盯了她一会儿,缓缓问道。
“烦请大公子为我引见长公主殿下。”她突然屈腰朝季殊羽行了一礼。并非时下女子行的万福礼,而是大多数男子所行的拱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