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剑(81)
三钱闻言有些肉疼,他知道郎君的意思,放那吧意味着放凉了,然后喂花。
这可是一两百金的万春银叶茶啊。
明明殿下最喜欢喝,可她却一次都没喝过。
心碎小狗求收留
公主府, 花厅。
“殿下。”方实甫从袖口里抽出一张薄黄纸,放到谢檀面前案几上铺开,上面黑色笔墨圈圈点点, 星罗密布。
“下官按您的吩咐,仔细查阅了孔孟明的乡试考卷, 果然发现了几处不对劲的地方。”他边说边用食指指着一块圈出来的地方。
“这是他考卷经义部分,论述《孟子》‘民为贵,社稷次之, 君为轻’这句话。”
“这道题他答的极好,甚至隐隐有超过榜首王景泰的风范。”
“但接下来, 策论部分就差点意思了。”他望了谢檀一眼, 见对方脸上没什么表情, 便叹气继续说下去。
“尤其是这道题。君子务本, 本立而道生, 在治国理论中, 该如何务本立道以成大治。”
“这回答,颠三倒四, 狗屁不通!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写的。”方实甫老脸皱成一团, 一时忘了身份,食指在圈出来的地方重重戳了几下。
戳完才发现,谢檀坐在案几后盯着考卷,神色莫辨, 不知是怪他逾拒了, 还是在思考事情。
方实甫心里一慌,估摸着发问, “殿下,你是否早已怀疑孔孟明成绩有异, 所以才让下官去查探的?”
“嗯。”谢檀点点头,他成绩何止是有异。
“那接下来怎么办?这样的人我们显然是不能要的。”方实甫有些为难。
谢檀手指轻敲桌面,突然问了一句,“礼部那帮人可知道他是个草包?”
方实甫想了一会才道:“应当是不知的,前几日他们还誊了一份举子名单走,具体考卷应该还没看过。”
“不过听说那礼部侍郎周仲礼对他颇为赏识。”
因春闱由礼部和翰林院共同筹办,所以方实甫虽只是一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修,但近日来也与一些礼部堂官有所接触,是以听到了一些传闻。
“那好,那你近来就多散播一些关于孔孟明有大才,堪当大任的的流言t,务必要使这些流言全部传到礼部侍郎周仲礼耳朵里。”谢檀端坐交椅之上,拇指摩挲着茶杯,眼中透出一丝冷静的锋芒。
方实甫站在一旁,听得此言,眉头紧锁,“下官不解,这又是为何?他明明......”
谢檀嘴角带着一丝不屑,“你是想说他明明是个废物,是也不是?”
方实甫一愣,似是没想到谢檀会如此直白,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说道:“正是。”
谢檀站起身,双手撑住桌面,头微微向前伸,“方大人可曾听过祸水东引的故事?”
方实甫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但心中还是有些疑虑,“只怕他们不会听信下官的片面之词啊。”
“那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方大人。”谢檀往后一靠,玩味地盯着他。
方实甫明白过来,殿下这是要考验他了。
双方都是聪明人,一点即通,自是无需多言。
祸水东引只是第一招,山崩海裂才是她真正的目的。上次赵明达污蔑忠良,勾结胡人,吏部推了个小官出来顶罪,张文昌毫发无损就躲了过去,这次必要叫他加倍奉还。
让毫无才干的孔孟明被捧上高位,此人得意忘形定会露出破绽。周仲礼越是重用这样的人,越是自掘坟墓。
...
长安街。
应试的举子们为了统一管理照例都住在集贤馆,不过也有几个上京本地的选择住在家里,这些人都是贵胄之后,负责管理集贤馆的小官惹不起,自然也都睁一眼闭一眼的放过了。
久而久之,一些巨贾之子也在外赁了几间屋子,因此偌大的馆厅里如今只住了十多个人。
不过这样一来,倒也有几分好处,原来两人一间的屋子现在可以一人一间了,薛蒙正好分到方令过隔壁。
“方大哥,今日去不去......”吱呀一声,薛蒙推开了方令过房间的竹门,他脑袋先探进来,眼睛环视一圈,看见方令过并未在看书,才放下心来,大步迈进屋里。
“咦,方大哥你在看什么?”他步子太快,转眼间便到了桌前,方令过还来不及收拾面前展开的字条。
“没什么。”方令过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将字条折起,塞入袖中。
然而,薛蒙眼尖,已经看见了字条上的几个字,扯着他不管不顾要问个清楚。
“真的没有什么,是如娘临行前给我写的信罢了。”方令过无奈道。
薛蒙是个好打发的,闻言他立即放下方令过袖口理解道:“哦,好吧,既是家书那就算了。”
他知道如娘,那是方令过的妹子,小方令过几岁,从小跟着兄长一起长大,聪敏伶俐,极为懂事。
“不过说到字条,我倒想起来了。那日庙会推搡,有人趁乱往我手中塞了点东西。”他边说边往怀里掏,掏出来一团字条,薛蒙好容易才给它展开。
“我思前想后好几日,才决定给你看看,毕竟你是我在上京唯一的亲人了。”
方令过闻言有些汗颜,自己不过是仗着有几分学识,被薛蒙父亲看重,聘来做他的教书先生罢了,哪里能称得上是亲人一说。
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字条上写了什么?”
薛蒙给他一看。
贵人何处寻,菩萨有回音。二月初十日,吉时已降临。
方令过记起了那个算命先生跟薛蒙说的签文,也是说他需贵人相助,如今条子就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