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剑(89)
“那倒不如直接买个状元得了,不过状元好像要殿试,听说有点难,但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也难说。”他摩挲着下巴,好像当真在考虑这事的可能性。
“你好像很高兴?”听着对方絮叨的样子,谢檀这回倒真有些疑惑了。“难道不怕事情败露进昭狱吗?”
季殊合闻言,眉眼含笑,带着几分揶揄反问谢檀,“怕什么,难道殿下会见死不救吗?”
这倒不会,谢檀在心里答。
“不会就好啦。”季殊合仿佛她心里的蛔虫,替她说了出来。他那自信满满的语气,让谢檀看了都无奈摇头。
季殊合见状,挑了挑眉,笑得更加肆意,眉目间满是不羁。
“那么,接下来就看本公子的表现好了。”
话音刚落,他便迅速行动,腿部一使劲,身姿矫健地从树上跃了下来,落地时稳如磐石,衣摆上不沾一丝落叶。
“等等,你......”谢檀猝不及防,伸手想叫住他。
“怎么,殿下舍不得后悔了?”季殊合转身,歪着头笑得有些欠揍。
“......”
谢檀默默把手收了回去,“你银子带够了吗?”
“放心吧。”他拍了拍腰间的玉佩,笑容玩味,“银子管够。”
区区一个榜首能花多少银子,就是谢檀要整个上京,他都能给她买下来。
...
屋内,薛蒙面红耳赤,神情激动,身体微微颤抖,要不是方令过拦着,他简直能朝惠一扑打过去。
而惠一显然也是被薛蒙的“直言不讳”说得眉头紧锁,脸色阴沉。
“这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薛公子既然不喜,那老衲今夜就当白来一趟,何苦还要说那些话。”
“你们做这些肮脏的事是要置那些十年寒窗苦读的学子于何地?就不怕天打雷劈吗?”薛蒙见惠一竟还敢反驳,顿时怒火中烧,声音更加激动起来。
“买卖二字,先有买后有卖。如果不是他们需要,那老衲的生意又如何做得成?”惠一语气反而变得平淡。
“好啊,那我要去官府告发你们!”薛蒙怒不可遏,边说边用力挣脱方令过的桎梏,猛地往外冲去。
方令过一时不察被他陡然一撞,顿时愣在原地。
惠一看他跑出去,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朝他喊道:“薛公子若真有这个能耐,那就请便吧。”
他微微颔首,仿佛是在向薛蒙致敬,然而言语中却透着一股子讥讽。
熟料下一刻,他就看见薛蒙被人提着衣领拎了进来。那人身形瘦削,但力道极大,薛蒙在他手上如同拔了翅膀的鹌鹑一般,使劲挣扎却逃不开。
方令过似是想过来帮薛蒙,却被他慑人的眼神镇住,半天迈不动步子。
须臾,季殊合松开了薛蒙,还颇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块洁白的帕子,细细擦拭着碰过薛蒙脖颈的那只手,仿佛刚刚触碰了什么污秽不堪的东西。
薛蒙敢怒不敢言,只好捏着拳头忿忿退到一边。
惠一略显愣神,显然搞不清眼前的状况。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眉头微皱,眼里有几分警觉,“这位公子是?”
“闲来无事,找大师买个官做做。”
季殊合轻飘飘说着,随手扔掉的帕子飘到他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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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老衲并未给你经筒。”慧一并不信他, 腿微不可查的往门外蹭。
季殊合见状,嗤笑一声,索性上前一大步, 横在他面前,斩断了他的退路。
“我说大师看起来也不像个老实人啊, 怎么办起事来这么中规中矩。”
“没有经筒又如何。左右你的目的是卖官,我的目的是买官,何必需要中间那么些个弯弯绕绕。”
“简单点,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好么。”
季殊耳环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他不耐地用竹扇掩住嘴, 朝窗外看了一眼。
这么晚了, 殿下会不会累了, 早知刚才就先让她回去歇息了。
慧一还是没卸下心防, 面带狐疑地盯着他。
此人不知从哪冒出来, 又不知在屋外听了多久。更深露重,他圆衫下摆都被夜露打湿了, 沁出一圈圈的水痕, 几片嫩竹叶还粘在上面。
且看他似是武功极高的样子,怕是不好对付。他又望了眼薛蒙,对方还是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双拳难敌四手,为今之计, 稳定人心为上。
慧一态度舒缓起来, 不像方才那么警惕,“话虽如此, 但办事总得有个章程。老衲对公子的身份一概不知,只怕是不好办吶。”
这是要让对方自爆身份了。
薛蒙和方令过的身份他都提前知晓了, 唯有眼前这位公子还是神秘莫测。
“好说,让你知道也无妨。”他伸了个懒腰,走到窗棂上坐下。坐下之前还用竹扇扫去窗沿缝里枯黄卷边的落叶。
“本公子是安国公二子,季殊合。”
季殊合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好似平地一声惊雷炸在三人面前。
薛蒙顿时张大了嘴巴,不顾方令过的阻拦,腾的一下跃到他面前,“你家是当官的,你居然还知法犯法!”
再近点,那飞扬的吐沫星子都能溅到季殊合脸上。
方令过也在心内暗惊,早知他与那姑娘形影不离,必定身份尊贵,可没想到竟贵重到了如此地步。
安国公,武将世家,世袭一等爵位。近几年虽有所没落,但季家出了个少年将才季殊羽,难保不会东山再起。
他身份尚且如此金贵,却还甘愿为那姑娘鞍前马后,只怕那姑娘也是......
倏然,他眼神一暗,拇指掐进手心,心里有了几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