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剑(93)
“不用了。”谢檀喊住她,顿了顿,又装似无意地问,“我昏迷期间,除了穆怀愚,可还有谁过来看过?”
红芍倒真停住,认真思考了下。
“除了穆郎君,就只有咱府里的几个人过来。林叔也来了,只不过他是外男,在屋外问了下殿下的情况就离开了。”
“还有呢?”谢檀手捏紧了锦被。
“还有?还有就没有人了呀,殿下是想问谁?”红芍有些迷惑。
谢檀闻言神色怏怏,放开锦被又躺下了,“没事,你先出去吧。”
“行,那殿下有事再唤奴婢。”
“等一下,再把那香拿出去。”谢檀手一指案几上的鎏金小香炉。
“好。”红芍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跑了过去,抱着怀里的香炉,低头一嗅。
“这白檀香凝神静气,也不难闻呀。”
谢檀头埋进被褥里,装作没听到她的话。深吸一口气,总算闻不到了。
不知是不是睡得太久,脑子都有点乱,醒来竟莫名会想到他,故意开口问了一句,得知对方没来的消息,心里又闷闷的。
果然是纨绔,那些花言巧语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什么站在船头,都是骗人的。亏自己还活了两世,竟也会被哄住,当真是糊涂了。
思绪拉扯间,窗外传来石子敲打声,谢檀支起身子探头望过去。
下一刻,木头窗户从外头被整扇掀开,季殊合单腿踏了进来。
“殿下,我可算是见到你了。”
殿下给我个名分?
“你怎么从那里......钻进来了?”谢檀有些吃惊, 反射性地望了眼雕花木门,她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确认门外没有任何动静, 才敢低声开口。
下一秒,她又在心里懊恼, 觉得自己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简直像个贼,明明这是自家府邸,何以如此谨慎?难道真睡糊涂了?
“别紧张, 我只是想来看看殿下。”季殊合边说边走过来,声音轻柔还带着几分揶揄。
听了他的话, 谢檀虽嘴上不饶人, 但心里还是有几分惊喜, 嘴角不自觉的牵起, “来看我, 为何不走正道?”
“我倒是想, 可有人不许呀。”季殊合的语气透着一丝无奈,仿佛自己是被迫翻窗过来的一样。
谢檀眉头微皱, 心中疑惑:“有人不许?谁?”
“我要是说了, 殿下会为了我责罚他们吗?”季殊合走近一步,隔着纱帘问她。
谢檀赶紧低头一瞧,幸好自己睡姿尚可,衣衫也算整齐, 总不至于失了体面。可是心里仍旧不免有些羞恼。
季殊合总是这样, 放肆轻狂,丝毫不懂得避嫌, 把她堂堂公主府当成什么地方?
越想越气,谢檀索性瞪了他一眼, “当然不会。”
季殊合轻笑一声,似乎早已预料到对面人的反应,听起来她声音中气十足,想必风寒已经好了。他便也t放下心来,食指撩开帘子一角,眼睛看着谢檀不说话。
谢檀被他看得越发不自在,心跳都加快几分。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
“我之前不是说过吗?来看殿下呀。”季殊合倒是一点都不慌,慢吟吟地道,眼里还带着促狭的笑。
这下谢檀哪还有不明白的,对方分明是在看她笑话。
她心里又气又急,脸色又恢复了一贯冰冷的样子,“那现在看也看完了,季公子该回去了吧。”
季殊合见状,笑意更浓,故作委屈道:“殿下这是在赶我走吗,我可是在外面等了一夜才等来这个进来的机会的。”
“衣衫都被夜露打湿了,进来了热茶也不曾喝一口,早膳也未用。满心想着要见殿下一面,可这刚来就要被赶走。”
他这样一说,谢檀才注意到对方颈边那块的衣衫确实有水浸过的痕迹,颜色都比旁边的深,映出一圈圈的波纹。
此时那打湿的布料紧紧贴在他脖子上,随着他喉结的滑动一上一下,一隐一现。
湿冷的东西裹在身上,应该不舒服吧,可他却好似毫不在意,嘴巴依旧喋喋不休。
谢檀心头一震,原以为他不过是夸大其词,不曾想他竟真的在外等了一夜。
“你……”她话到嘴边却顿住,复杂的情绪让谢檀一时无言。
季殊合见她注意到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装作轻松地说道:“殿下可是心疼我了?”
“......”
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自己就不该看他。
“殿下若真的心疼我,不如给我个名分如何?”小狗打蛇随棍上。
“什么?”谢檀一愣,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歪到了这里。
名分?是她想的那样吗?她埋头思索,一时心乱如麻。
季殊合还在极力解释,“殿下您看,虽然我们目前是同舟共渡的关系,可我也不能见到一个人就到处嚷嚷呀。”
“我想看您,还得翻窗。”
“那位穆郎君自称是您的侍君,自然可以随时来看您。”
“那位裴先生也是您的好友,他......”
“什么好友?”谢檀听他提到裴望廷,猛地抬起头,“他跟你说我们是好友?”
“你们......见过?”谢檀狐疑的目光在他脸上扫来扫去,脑中旖旎神思瞬间散去。
季殊合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打住寻了个理由,“裴先生与鸿胪寺卿家的长子文渊有点交情,我恰好与文渊相熟,就见过一次。”
谢檀表情明显不信,见过一次对方就跟你说是好友?她又突然想起上次裴望廷受伤,凶手是一个戴着银质面具的人,武功高强。
而季殊合武功也不差,在竹林看起来与她不相上下,且那面具男两次出现都与她身边人有关,尤其是季殊合都在,而他似乎对隐月门也了解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