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万人迷重生了(185)
我很确定前世的容初弦平安无事,在秘境历练后仍然是做他风光无二的容长公子。但是此时加上我这个变数,又不一样了。
总不会是因为我——
受困于秘境当中的焦躁,兼之某种隐秘难言的忧虑,在一日重新回到木屋当中后,我竟是病倒了。
还是老毛病的虚亏身体的病症,发热、头晕,还有些胃口不济地想吐。
想我当初抵达雪原第一日,受了那么场冻,我万般祈祷不要在这种险要时刻病倒,也得偿所愿。之后的状况一向不错,没想到还是逃不过这一场病。
修过医灵术后,我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有几分数,知晓这不过是平常的弱症,倒不怎么放心上,反而是容初弦的脸色都吓白了,好似我得了什么绝症一般。让他搭把手的时候,容初弦连手腕都在很轻地颤抖着——一名剑修的手,原是该很稳的,就算他暂且失忆了也是如此。
我有几分好笑。
容初弦这也就是忘却前尘,没见过类似的场面才这么慌张。舟家的小公子天生病体,难道还有哪个世家不知道这等逸闻的,生个病有什么稀奇的?我都病过两世了,经验丰富,更没什么可怕阿慈。
反正总是能要死不活地吊着半条命。
没死就行。
“为什么好端端,病这么重?”容初弦的声音略微干涩,紧绷着,如同他此时也同样紧绷的神智,“……是不是被我气的?”
……有一点。
我心中很缺德地想着。但觉得我要是真说出来,容初弦愧疚得像是下一秒就能去跳崖的模样,索性换成了宽慰他一番。
“不必在意,和你无关。”
我开口:“从胎中带出来的弱症而已。我小时候便爱生病,一月里有一半的日子都要待在房中养病,早晚喝调养的药,续住心脉。成年后倒是好上许多,那些将息的药都是有一日没一日喝的,也不见像从前那样连病十几日。我来这鬼地方这么久,现在才犯一些小症状,已是……”
我的声音忽然弱了下去。
因为我发现经过我的一番宽慰之后,容初弦的脸色却愈见难看了起来。
我本意只是想说明,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实在寻常,何必苛责自己,也绝不是什么大事,没想到好像成了反效果了。
容初弦定定望着我,那双金眸当中都似掀起骇浪一般,几乎透出些许阴郁意味了。半晌后,才皱着眉,很缓慢地询问我:“你从前,一直这么难受、在生病吗?”
我略微茫然了一瞬。
刚刚表述的应该很清晰吧,小时候是常常生病的。为什么我觉得容初弦好像有一点的——
不高兴?
容初弦的神色混杂着复杂的心疼、忧虑的神色,纵使表现得并不含蓄,我却还是觉得很莫名。听他抿紧唇询问:“要怎么治?”
……别说的我像是将死之人那样。
我微抽了抽唇角。
不过也听懂了容初弦的意思,不怎么在意地笑了一下:“这种先天病体能怎么治?”
“熬过去就行了。”
依照舟家之能,和这些年倾注在我身上的天材地宝、灵器秘药,要是有根治的方法,早就被搜寻出来呈到案前了。
确是无解之症。
我却觉得我已是十分幸运了,出身舟家才能活到现在。要是寻常修仙人家,恐怕早就将亲人都拖累垮,又如何还有挣扎、煎熬的机会,连这都是奢求。
容初弦说了句什么。
我方才出神,没怎么听清,有些茫然地“嗯?”了一声,抬头看向容初弦,问他,“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从今往后,求仙问药——”容初弦看着我,那双金色的眼被垂敛遮住了些,不然我能看见容初弦此时眼中有多“凶性”。他靠得很近,一字一句地道,“我一定会寻到万全解法,不让你再受病症之苦。”
我忽然恍惚了一下。
类似的话,也有人对我说过。在那熟悉的记忆覆盖之前,我怔怔道:“哥哥……”
容初弦应了:“嗯。”
我恍惚回神,陡然生出一点难堪的局促来。我方才其实不是在喊容初弦,而是在想……舟微漪。
舟微漪也说过类似的话。
我天生病体,生来便比不得旁人健康体魄,也从来如此。
母亲并不吝于给我寻医问药,她和我说,我是她唯一的孩子,所以不管用什么方法,她都会尽力保下我,消耗再多修炼资源也值得。因此,我也不能辜负她的期望,要成为当世大能,继承舟家,决不可使她多年心血落在旁人手中……
我体魄上不如旁人,就更该努力修炼开悟、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心力才行。
可我好像就是追不上,母亲口中特指的那个“旁人”。
前世的某一日,恰好舟微漪游历归来,父亲要见识他如今修为功力,我不愿意走,强留在一旁观剑。
父亲盛赞,我却仿佛看见了浩瀚山海相隔,见识到云泥之别。
于是回去就生了病。
病中还哭哭闹闹,说我不想生病——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害这种弱症,连剑都拿不起来?
那时舟微漪来我房中看我,我心中虽然已有芥蒂,和他的关系倒还不那么糟糕,至少舟微漪仍是单方面的温柔细致的好哥哥。
舟微漪以为我是被病症折磨得难受,很是心疼。向我发誓,今后他会往各处历练,求仙问药,一定会治好我的病体。不让我这样见天喝药、困囿于房中。
连母亲和父亲,都不会对我说这样的话,或者说夸下这样的“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