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一与引路人一起在前方有说有笑。

玥亦看了杍灵一眼。

杍灵表情哀愁，但从头到尾没有任何表示。

似乎已经习惯沐一无视她。

玥亦从怀中掏出在乾渊秘境的“心渊种魔”一面镜子，一面本该她在第二次进乾渊秘境才能获得的镜子。

玥亦打量沐一，她期望从中看出什么破绽出来，可她没有。

玥亦被心渊镜引动一丝魔气，现在使用它对于玥亦还是太过勉强，她收下镜子。胸中涌起一股恨意……

玥亦记得前世的沐一便是死在他参加十宗大比的时候，就在之前她已经提前打探到木缘宗已经解散。

她还疑惑沐一怎么逃跑了，现在居然在莲宗内见到。

玥亦想起前世自己死去一刻。

那是她终于成仙的一刻，一股诡异的力量从身后而来，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灰飞烟灭。但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那种力量，仿佛与沐一有关。

一个她敬重的师长，一个因为被陷害而死去的师长。

她……也重生了？

前方见到青莲，真巧，正好试她一试。

玥亦很快和青涟攀谈起来，她终于感受久违的熟悉感。本来她重生，和沐一、杍灵应该都熟悉才对。但事实却不如此，明明她觉得沐一没变，但和自己关系却变了。

前世的沐一，应该对自己有好感才对，这不是自恋。前世的杍灵也做了一样的判断。

杍灵倒是和前世区别不大，她对沐一有好感，前世沐一死去。某种意义上，她就像“代师”喜欢玥亦一样。成为一种奇妙的感情寄托。

沐一没死，自然轮不到我，玥亦对此倒也不意外。只是她对前世的杍灵还是有些感情的，多少会有些失落。

她的前世，终究是真正失去了。

即便在这一世，赢得所有前世该有的东西，也回不去了。

这一世修炼自然比前世更顺利，奇怪的是，沐一仿佛突然不懂修炼了。完全无法给她指点，虽然她也不需要。

现在和青涟交谈，她才真正感到熟悉感，这世界终究有许多她熟悉的东西。她感到欣喜，但也感到忧虑。

一种想法在她心底滋生。

“本来一切都没变，只有沐一变了，连带其他的事物也变了……”

当青涟与杍灵问好时，沐一突然上前抓住杍灵的手，杍灵疑惑的看向沐一。

沐一摇摇头，只打发两句，带杍灵到末尾去了。

玥亦看懂了，也因为看懂了，一股怒气直冲脑门。

“你不愿她与青涟交往，因为她前世误杀了你吗？”

“前世杀了我的人，到底是不是你……你到底……是谁？”

玥亦执心渊镜拦上前，“你到底是谁？”

沐一瞪大眼看向心渊镜，片刻冷静下来。

“我当然是沐一，还能是谁？”

心渊镜没有反应，这是理所当然的。但两人内心都无法平静。

这么快，就暴露了。她知道我有秘密，我也知道她有秘密。玥亦准备继续使用心渊镜，沐一上前抓住她的手。

心渊镜魔气溢散。

“不要太勉强。”

此刻玥亦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完全不知所措，她在被魔气入体的情况下，做出冲动之举，完全在沐一眼里暴露了。

玥亦在踹气中，看到沐一关心的眼神……这与前世倒是一模一样。玥亦莫名的生出一种信任。

但下一刻，她又回忆起死去一瞬。

很奇怪的，这场死亡，仿佛带有无边恨意。如同前世的她在她耳边述说，她不能原谅眼前的人……永远不能。

甩开手，在驾云前一刻。

“我会知道的。”

会知道么……你的人生，戛然而止，会难过吗？

会被遗忘的

“玥亦你境界进展如此之快，切记不可急功近利啊。”

……

“我呢、我呢……嗯，没有我是吧。唉，我就知道。”

杍灵看向远方，坠在队伍最后，玥亦回头眼神疑惑。

“你什么意思？挑衅是吧！”

杍灵表情不变，内心翻涌。“我也进步了很多，为什么没有我。”回忆起在木缘宗沐一对玥亦的种种举动……观察修炼、在藏经阁开小灶……

杍灵越想越气，明明很想见到师傅。但每一次见面都好气，杍灵也不知道她想被怎样对待，就是希望多点关注……

可是……那样就能满足吗？

“你到底是谁？”

什么？突然怎么了，玥亦表情好恐怖。就像承受什么巨大痛苦一样。镜子，她在取到镜子的时候也很痛苦。

杍灵没有明白发生什么，但这句“你到底是谁？”一瞬间直入她的心底。

“对，我是什么时候对师傅感情发生变化呢？”

那是在沐一重伤之后，当再一次见到她。仿佛心中有无边迷雾一瞬清除，她的身形突然清晰起来。

仿佛第一次，她真正活在自己身边一般，连带自己也也更有活着的感觉。

想抓住这感觉，于是渴望在她身边。

可这，是为什么呢？

玥亦和沐一的交锋结束，杍灵内心略微安定。她不明白，但她知道玥亦没能确认沐一被夺舍。

虽然她本不认为沐一是被夺舍，沐一仿佛有所改变，但杍灵认为沐一依旧是沐一。

不……应该说，重伤事件后的沐一，比之前更“沐一”，她的“存在”、她的“本质”都变得更加清晰了。

特别是那天，在刚打坐完毕睁开眼的瞬间，眼前的沐一仿佛填补了整个世界，如同仙人临尘。

现在的沐一，反而更加“融入”这个世界，如同普通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