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草失忆后的我只想跑路(10)
“……”方倾切地一声,高冷地翻个白眼,对于学霸们这种无意识的凡尔赛感到十万分的呵呵。
手机铃声响起来,季洵从口袋里抽出手机,“哟”了一声。“我妈的电话。”说着便点了接通放到耳边,边笑边絮絮叨叨地聊起来。
方倾只好在旁边听着。想起自己的母亲,神色不由得有点尴尬。
对面的那位母亲像是个特别开朗活泼的,叽叽呱呱什么都问。从她儿子记忆的恢复程度问到最近有没有好好吃水果。
季洵都一一作答,时不时还要开心地笑上两声。方倾偷偷瞄了他好几眼,见他嘴角的笑意就没下去过。
方倾沉默着别开脸。
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看着别人家母子亲亲热热,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心生向往。现在却发现他过去真是错得离谱。
那个本该也像这样和自己心灵相近的人,从来只把他当成要挟父亲与原配离婚的筹码。这一点,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她当然爱他。她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串通往上流阶层金钱自由的钥匙,火热而疯狂。
所以她每次见到满分的试卷才会喜笑颜开,每次看他长高都要惊喜地笑出声来。
很多年以前,他以为那是因为爱。直到他发现,同学们即便在沙子堆里打滚,旁边的叔叔阿姨也会笑得很温柔。
他烦躁地抬腿,撒气似的将脚边一颗小石子踢得老远。
谁又能想到呢,这世上唯一给了他长辈对晚辈温情的竟然是苏晓茵,他父亲的原配夫人!
其实这样也挺好,大不了自己从此把她当成亲妈放在心上。可……
方倾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他抬起头。被落日染成橘红色的天际,两只暗色的鸟扑棱着翅膀飞向远方。
可她,怎么走得那样早呢?
“妈~我都多大了,您还给我带糖…”明明是埋怨的语气,季洵打电话的时候却在笑。
方倾阖了阖眼,几乎没能控制好自己的表情。
可巧那句过后,耳边猝不及防地响起来听不懂的外语。令人伤感的怀念就这样被打断了。
方倾听着那叽里咕噜的声音,心里忽然一阵好笑。
他知道季洵和他妈妈一样会说法语,可没想到俩人家常打个电话都要这样。
还没在一起时的经历浪花般翻滚至眼前,方倾的心跳不觉加了速,轻咳一声偏开了脸。
牵着他的那只手忽然拽了他一下,方倾愣愣地回头,见季洵一脸笑地把电话递过来:
“我妈妈,想找你聊聊天。不介意吧?”
方倾忽然结巴了。
他的手小幅度地摆动着,像是胸中有千言万语要不吐不快,一起拥到喉咙口,最后却只是哑然。
“我不……”
可季洵已经把手机放到他手里了:
“就随便聊聊!我妈的话又多又密,不知道说什么听着就好啦!”
“我可什么都听着了!”女人警告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片刻后是轻快的笑声。
“小倾啊,晚饭吃了没有?”
方倾从没有对付热情亲戚的经验,只好像小学生上课回答问题一样问什么答什么。
出乎意料的是,不管他答什么,对面都很开心的样子。
“和季洵一起吃的啊?啊挺好挺好!这学期的课多吗,平时上课累不累啊,你们工科生上课很费脑子的吧?”
“还可以?哦还可以就好啊,千万不要太累!也别总熬夜。我和他爸爸都不在季洵身边,你们两个住一起,一定要相互照顾哦!”
方倾被对面连珠炮似的叨叨搞的脑袋短路,被迫在二十来岁的年纪无师自通地一朝参透别人十几年的过节经验——不管是啥,全都嗯嗯啊啊地答应下来。聊到最后,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原来有人念叨是这个感觉,好神奇。
次日,学校宿舍。
季洵坐在桌前,面前放着他大学期间所有的笔记本。他把它们依次摊开,检查,再码放整齐放好。
桌角放着一沓信,已经全部重新看完一遍。那是季洵和父母每月一次往来的信件,全部用法语写成。
每封寄出的信都留有复印件,每封寄来的信都被仔细留存。
“我正在追一个男孩子。我不能告诉你们他是谁,但我有一个本子是专门关于他的,已经快写满了。”
“他不让我告诉别人我在追他,所以我不会说他的名字。但你们应该能看出来,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看到信中的内容,季洵立刻翻箱倒柜找出自己所有的笔记本,码在桌上一页页检查。
隽秀的钢笔字映入眼帘,季洵长出一口气,在灯光下眯起眼睛。
就是这本了。
他翻到开头,仔仔细细地读了下去。边读边咬着牙揉脑袋。
记忆涌入伴随的头痛真是一如既往的难熬。
前面还是正常的日记,可到了后面,几乎就全都是关于那个男孩子的了……
10.10:
今天的大学生创新创业项目小组会议结束的早,路过琴房时听到首很好听的钢琴曲。只可惜不知道名字,听歌识曲也没识别出来。
10.14:
一整天的实验,机器人小车的反应速度还是慢,所幸算法优化后速度提升不少。最后比赛避障时的行进速度,我们得了第一。
10.18:
又听到了,还是那个人的钢琴声。我敢肯定是同一个人弹的。看来他每周这个时间都会在这里。
我站在门外顺着小窗看了会儿,他居然是蒙着眼睛在弹!他弹的很投入,曲子也很忧伤。我没敢打扰他。或许下次来,我可以带上我的小提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