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草失忆后的我只想跑路(122)
下车见季洵的全程,方倾只是红着眼圈,眼泪始终没有落下来。
可等到了车上,他看着前面通往魏宅别墅的路,摸一摸脖子上季洵咬出来的那个小小的伤口。
他干笑了一声,眼眶里的泪水不知怎么就忽然决了堤。
他假装是自己头痛,一只手挡在眼睛前,咬着牙不肯哽咽出声。
可他这阵子正生着病,情绪最是不稳定。
越想压抑情绪掌控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就越是叫嚣着要失去控制。
车里一片安静,没有人说话。方倾咬牙坚持着。过去了许久,他才只叹了口气,面无表情地吸吸鼻子。
焦虑症的症状之一就是,病人非常容易患得患失。即使是身体非常健康的人,也会怀疑自己得了很重的绝症,即将不久于人世。
方倾当然知道,这是焦虑症的常见症状。但如果一个人在认知方面出现了问题,他是很难意识到并承认自己的担心都只是错觉的。
比如幻听,幻视等等。
也比如现在,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或许到死,都再也见不到季洵了。
自从生病之后,死亡的念头就常常萦绕在方倾的脑海之中。然而他却从未像今天这样遗憾。
也从未像今天这样感到恐惧。
恐惧死亡降临得太早,以至于他无法和季洵说声再见。
手机早就交上去了。
为了防止魏宏哲的逼迫,他亲手把季洵的号码拉进了隐藏黑名单。
现在手机在保镖手里,他自己手里拿着个新的手机。
新手机里那张电话卡是特殊处理过的,所有通话记录和交易软件的聊天记录,魏宏哲那边都可以查到。
汽车停在了魏宅的楼下,几个保镖还跟在方倾后面,一起上楼,往魏宏哲的书房走。
皮鞋踩在楼梯上,噔噔地响。一行人上了二楼,站在魏宏哲那间书房的门口。一位保镖走上前去,谨慎地敲了敲门。
“进来。”那令方倾听而生厌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方倾推门走进去,在距离办公桌有一段距离的沙发上坐下来。
魏宏哲看着手中的文件,满是皱纹的眼皮轻轻地眯起来。
“没规矩。”他轻声呵斥:“我有说过你可以坐下吗?”
“我也没说过会听你的。”方倾嘲讽地一笑,大大方方翘起了腿,后背靠在沙发背上。
魏宏哲脸上松弛的肉抖了抖。他扔下了手里的文件,从老花镜片上面盯住了方倾。
像是在盯着自己的对手。
“魏家这么大的产业,你作为我的亲儿子,就一点都不想要吗?”
方倾无言地斜着眼睛看他。
父子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碰的同时,方倾忽然仰天放声大笑,神情比任何时候都疯癫。
门口的保镖们面面相觑,有的本来好好站着,结果被这位小少爷突然的举动给吓了一跳。
方倾的笑声嘶哑而癫狂。他笑得“砰”地摔躺在椅子上,手指握拳奋力捶打着黑色的皮质椅背。
“有什么好笑的!”魏宏哲气得从桌子后面站了起来,短粗的胖手指指着方倾的鼻子:
“疯疯癫癫,像什么样子!”他怒骂道,“你看看你现在这样,简直就跟个疯子没有区别!”
他习惯性地回身要找茶杯,不想躺在沙发上的方倾忽然坐了起来,举起小桌上盛了茶水的小杯。
“您想找这个打我啊?”他笑嘻嘻地举起茶杯,装出满脸好奇的样子问魏宏哲。
魏宏哲见他举着杯子,以为方倾要扔自己,吓得赶紧往后撤步:
“方倾!”他咬牙道:“你是不是精神狂乱想打针了?”
“董事长!”门外的保镖立刻冲了进来,挡在魏宏哲面前,时刻准备上前来制服他的小儿子。
却不料方倾举起手里的茶杯,高傲地仰着脸,神情略带讥讽地看了他们一眼。
手指翻转,那一杯茶水尽皆倒在了方倾自己的脸上。他把茶杯狠狠地扔在墙上。
“啪嚓”一声,满地的碎瓷片。
冷掉的茶水顺着脸往下流,打湿了他漆黑发亮的睫毛。方倾伸手抹了把脸,神情冷漠地看着躲在保镖身后的他的亲生父亲。
“你找我回来,是怕自己这两个儿子一个都守不住吧?”唇角勾起抹冷笑,方倾的眼神充满了蔑视。
“你!”魏宏哲震怒。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方倾就再次打断了他。
“我才懒得看你们又争又抢。你也不用担心,因为除了方靓影和魏俊明,没人稀罕你这点儿破烂家业!”
“就算你把我弄回来了,我也不可能给你批哪怕一份文件!还有,别动不动就拿公司继承权说话,我不稀罕!这个倒霉公司你爱给谁给谁!”
方倾说完,再懒得在魏宏哲面前待一秒钟,转身就要离开书房。
魏宏哲当然不允许,他对面前的保镖使了个眼色:“你们几个,立刻把那小子给我抓回来!”
刚刚离开的方倾很快被两个保镖重新擒住,像抓监狱里的犯人那样,摁着肩膀给逮了回来。
魏宏哲火气未消,双手摁在桌子上,背对着门口喘着粗气。
“亲爱的父亲,”方倾被几个保镖控制着,站在魏宏哲身后阴阳怪气地开口:“您还有什么吩咐?”
“闭嘴!”魏宏哲怒喝道,猛地转身死死瞪着方倾:
“如果没有我这个公司,你以为,自己能平平安安长这么大吗?”
“你早就饿死在不知哪条街上了,听懂了吗?”
“我好像记得,您早就冻结了我所有的银行卡。”方倾冷冷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