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草失忆后的我只想跑路(52)
他跨上一只书包带,转过身,脚步匆匆地往前走。草间的露水沾湿了他干净的帆布鞋。
“还有。这、这几天多谢你照顾了。”方倾一边走着,头也不回地大声说了句。
原本垂下的睫毛倏然抬起。目光停留在方倾睡衣领口外的脖子上。
有点泛红。耳朵也是。
季洵没说别的。他双手插在兜里,只对自己点点头,无声但格外灿烂地一笑。笑完后,他的唇角又逐渐耷拉下来,轻轻地叹了口气。
待方倾走出去有一段距离后,季洵迈着悠闲的步子,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溜达。
看得出来,方倾是真的一点都不想让自己看出来他的心思。
但是……但是这种异样又热烈的感情,又怎会那样轻易地就被藏起来呢?
如果这话是别人告诉他的,季洵倒未必信。偏偏一切都是他的亲身体会——自己遮遮掩掩藏了那么久的感情,不还是很快被方倾发现了吗?
看来这人是真给气疯了,驾照居然也忘了还给他。不过这样正好,他把它放在那书包最底下,本来也没打算让他发现。
不过,方倾今天为什么会突然焦虑发作了呢?
他往这边赶的时候,在离周察和方倾不远不近的地方看得清清楚楚。两个人是一前一后走过来的,边走还一边说着话,然后忽然之间,方倾就站不稳了,踉跄着扑倒在凳子上。
显然,他焦虑发作的这样突然,只能是周察对他说了什么。
他这样想着,迅速掏出手机拨了周察的电话。
盲音嘟嘟地响着,季洵迅速地让自己冷静下来,琢磨着该怎样开口。
首先,方倾有焦虑症这件事,肯定是不能让周察知道的。身边的人对此是否知情,还是由方倾本人来决定的比较好。
另外,方倾焦虑发作这件事,也不怪周察。
一个是他本人对方倾生病的事并不知情。另外就是,他只是向方倾阐述了那件事情。
让方倾急得焦虑发作的是那件倒霉的事,而不是把这件事情告诉方倾的人。自己是要解决问题,不是要解决发现问题的人。
“喂?”周察终于接通了。
因为刚刚看到了方倾头晕眼花的样子,周察说话的语气中不免有了些急躁的意思。
“方倾怎么样了?”不等季洵说什么,他开门见山地就问,语速很快。
“他还好,正在往宿舍走了。”
一辆电动车从远处驶来,从方倾身旁飞驰而过。季洵一边说着话,眼睛却盯着那电动车好久了。他皱皱眉,脚步很轻地往前紧走几步。
电话对面,周察一听就炸了:
“往宿舍走?他走的稳吗!哎哟你怎么也不扶着点他啊!”
“扶着他?”季洵迅速地过了马路,一听这话都气乐了:“他那脾气,你猜他让我扶吗?”
笑完,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跟谁生气给气笑的。
“不让你扶你不会偷摸跟着他往宿舍走啊!咱学校里自行车电动车汽车那么多,你不担心的吗?”
“你猜我现在在干嘛。”
“噢。”周察长出了一口气,这才放心下来。他根本没给季洵插嘴问话的机会,逼逼叨叨的又开始八卦:
“你俩咋了,吵架啦?诶我跟你说,今天早上我正复习呢,他穿着一身睡衣的就进来了,问我要手机,说是打车过来的还没给钱。”
“你到底怎么惹着他啦?大早起的手机都不带就拦车回学校。要不是为了考试,我现在还没起床呢!”
季洵看了眼手机。现在是早上11:30。正常情况下,上午的四节课都上完了。
“唉……”说起这个,季洵自己也挺郁闷的。不过看着方倾的记忆这么快就恢复了,他又暗暗地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沦落到跟自己一个结果,两年多的记忆一点不剩,一场车祸,忘了个干净。
“你就别管我怎么惹着他了,”季洵含含糊糊地答。失忆这种事太玄幻,他也没法跟周察解释。
“反正是不小心惹着了,一觉醒来他就要跟我划清界限。”
“啊?”周察傻眼了:“方倾看着挺随和的一个人,居然会这么记仇的啊!”
“也没有,”季洵一听周察那么惊讶,赶紧往回找补。这事不怪方倾,他不想周察误会方倾心眼子小。
“也确实是我,我……”
他还没想好怎么说,电话那边的周察立刻一跃而起,冲着手机大声喊叫:
“哈哈!说实话了吧!”
他几乎是拍案而起:“我就知道!”
“?”
“我跟你说,我早就知道是你惹的他!不然方倾脾气那么好,怎么会突然这么生气!”
“……我!”
还会记得吗?
于是,季洵的形象就这样,以光速从识大体的委曲求全变成了特活该的自作自受。
眼见好大一口锅从天而降,季洵咬咬牙,认了。
其实仔细想想,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错。
还不是出于私心,连骗带哄地把方倾留在身边整整七天。
虽然是照顾病人,但是其间,他也的确是半推半就地占了这位病人老大的便宜,从抱到亲再到一起睡觉,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季洵只得含混敷衍过去。
“嗯……两个人的事情,总是说不清楚的。不过你们这一路走,他有没有跟你说起过什么事啊?”
周察的思路立刻被季洵带跑了:“什么事?好像也没什么啊!啧啧,你等我捋捋!”
“他先是说,想去碧湖边走走。可你不是让我盯着他吗,我就说我也去。然后我们就一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