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方倾还是死死地捂着脸，季洵轻声说了句“松开”，就态度强硬地将他颤抖着的双手压了下去。

另一只手的手心托住方倾滚烫的脸，微微用力抬起他的下巴。

“方倾？”季洵与他目光相碰，试探着叫了他的名字。与此同时，他看到了方倾的唇色。

即使在黑暗中，他也看清楚了。他的唇色比往日里鲜艳不少。

不，不是因为喝了红酒。

季洵的大拇指在方倾唇上一抹，感受到了熟悉的黏腻感。

是那支口红。

怀里的人害怕似的扭头，从他身前挣脱开来，别开了脸。

黑暗中，季洵听到了面前人一声痛苦的哽咽。

方倾抽身要走，被季洵一把抓住手腕，不由分说就往面前扯过来。

丝绸睡衣的下摆在空中飘荡，方倾还没明白过来，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抱住他的人呼吸粗重，搂住他肩膀的手指也在微微颤抖。

“告诉我，”那人的声音沙哑，像在叹息。再次轻轻抬起方倾的脸，大拇指摩挲着他柔软的脸颊。

“求你告诉我，为什么。”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季洵感受到，怀里的人十分剧烈地哆嗦了一下。

方倾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不知是不是酒意上头的原因，他的脚忽然有些发软，头也很晕。

丝绸面料的睡衣贴在身上。季洵的手隔着一层布料，与他的皮肤亲密无间地接触。

又凉又热的感觉，让人疯狂。

方倾这里不说话，季洵却急了。扣住他两个手腕，动作有些粗/暴地将他壁咚到最近的墙上。

纠缠间，丝绸睡衣的领口被季洵扯开，露出锁骨和大片白皙的肌肤。睡衣的袖口沿着胳膊滑落到肩膀，露出方倾缠了绷带的手臂。

季洵只觉得，胸腔里的心脏像疯了一样地狂跳，简直震得他的耳膜都在跳动。

“方倾，你说话！好不好？”他将他困在墙壁上，声音急切。

“季洵……”被他压在墙上动弹不得的人叹了口气，问出了这六天以来令他最恐惧最失落的怀疑：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因为我家里面的那些事。”

季洵低头，透过方倾的乌黑而闪着光的睫毛注视着他的眼睛。他将他压在墙上，几乎哑然失笑。

怎么可能？

那可是他从见到的第一面开始就追，追了一整个学期。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的？

但季洵不能说。他只是松开了制住方倾的双手。

左手伸到后面去按住他的肩膀，右手动作温柔地抚过他的脸颊，最后半是引导半是强/迫地抬起方倾的下巴令他注视着自己的眼睛。

“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方倾被季洵托着脸颊看向他时，神色迷茫而充满了向往，似是被他的眼神蛊惑了心灵。

然而听清他的那句话后，方倾却不顾一切地奋力挣扎起来。

季洵怕伤到他烫伤的胳膊，只得松开对方倾的桎梏。

方倾挣脱后，扭头就往卫生间里走。季洵急忙紧走两步，整个人挡在门前不让方倾关门。

“求你了方倾，我……我真的需要这个答案！”季洵拦住了愤怒的方倾，声音痛苦而充满煎熬。

他试探着抓住了方倾的手，将他拉到怀里抱住。动作虽不容拒绝，却依然温柔，犹如两人在跳华尔兹。

“方倾，你这么做，是为了能让我开心吗？”季洵问，紧紧地搂住怀里战栗的人。

手掌隔着丝绸的面料，他一下一下地安抚着怀里的人。

话语循循善诱：

“你是不是喜欢我？”

在他的安抚之下，怀里的人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方倾忍住哽咽，像是终于认命了般地长叹一声：

“是。”

“我喜欢你。”

“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轻声说着，终于敢讲这些埋藏于心底里的话逐字逐句地说出口：

“但从最初认识你开始，你就和别的人不一样。”

“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把我救了出来……”

“因为我很清楚，在那之前的好久，我就已经开始喜欢你了。”

方倾说着说着，只觉得季洵慢慢地停下了所有的动作，连呼吸声都轻了。

木雕泥塑般地站在他身旁，维持着抱着他的姿势。

半晌，季洵才重新开口。

“方倾？”他的声音有些发抖，显得非常不自然。

“嗯？”

片刻后，方倾直觉身体一轻，被季洵抱得双脚离地。

方倾重心不稳，双手环住了季洵的脖子。

而季洵单手从后面托住他，另一只手横在他的腰上。忽然神色一滞，低头不确定似的看向方倾的眼睛。

不用再问一句话，因为方倾的脸早已经红透了。季洵立刻明白，这件外衫是他身上唯一的布料了。

他没说话，抱着方倾将他轻轻放到床上，伸手就要拽开台灯。

方倾吓得一把按住季洵的手：

“别！”他嗓音艰涩地低声央求着：“我不习惯，别开灯好吗？”

“但我想看看你……”季洵轻声道：“太黑了，我都看不见你。”

季洵说着，感觉抓住自己的手犹豫了一下，微微松了劲。

“好……”方倾最后说，松开手没有再阻拦他。

季洵打开床头灯。橘黄色的光晕撒下来，洒在方倾的枕畔。

那张皮肤白皙的脸浸泡在暖色的灯光之中，季洵的目光描摹过他眉梢眼角的弧度，他的脸颊，还有他涂了口红后饱满而颜色鲜艳的唇。

季洵的大拇指在方倾的敏感的下眼睑上摩挲，方倾清晰地感受到季洵指肚温暖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