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枕月,是修真界京都着名的苏家的少主。
是和凌诀天,彼此拼却性命去救的挚友知己。
和凌诀天指腹为婚,本该青梅竹马,却因为灭门惨剧、误会,一次次分离。
又一次次命运般的交集。
他们是,彼此命中注定的,灵魂伴侣。
“……如果不是你已经和凌诀天结下道侣契约,他们早就误会解除,在一起了。”
“……如果有解除道侣契约的办法,你能成全他们吗?”
“……你放心,只要你愿意放手,我同样可以让你安全地活下去,和现在一样。”
“……所有人都会感激你。”
虽然过程中的说辞细节略有不同,但每个人最终都这么说。
温泅雪平静地说:“你误会了,他们只是很好的朋友,我才是阿凌的道侣,他爱我。”
沉默。
他们,摇头,苦笑,或叹息。
看着他的眼神怜悯不忍,就像他在可怜地自欺欺人。
但,有一个人说:“你问过他吗?你可以亲自问问凌诀天,问他心里最爱的人,最重要的人,是不是你?毕竟,旁人再多的猜测,都不如他本人来得更正确。他今天就会回来。”
于是,温泅雪今天问了。
咚,咚,咚。
温泅雪回头。
那扇几个月也不会被敲响的门,在今夜的雪夜里,第二次被敲响了。
不轻不重,礼貌,疏离,和凌诀天敲门的频率一样。
这个结界,这扇门,只有凌诀天一个人能进来,会敲响,现在还多了一个苏枕月。
温泅雪起身,第一次在对方开门之前从内部打开门。
乌黑雾蒙的眼眸里盈着清澈的蜜一样的笑。
像初夏凌晨,第一缕穿过海面的天光,照在山谷间。
山谷之中开遍金色盛着露水柔嫩的花,一半被照彻,一半黑暗,湿漉漉的,晦暗的明媚。
看不清,只是,漆黑又灿然。
门开了。
不是凌诀天,也不是苏枕月。
门外站着一个浑身包裹在黑暗里的人,戴着斗笠,背着一柄黑红无鞘的长刀。
那把长刀像是摄去了所有的天光雪色,在他身后,世界晕成一片漆黑危险的风暴。
恍惚间,世界颠倒,雪是黑的,那个一身黑衣的人是白的。
“打扰……”
低哑的声音一经出口,让人像是身处黑暗的冰窟里,打从心底里发寒、生畏。
“……风雪太大,我迷了路,借屋檐一避。”
对方意外的礼貌,声音低哑,但并不老朽,反而年轻。
特别的声线,初听叫人下意识蹙眉,听完之后却又忍不住想再多听几句。
“喵嗷。”
在他的脚边,一只貍花猫悄然蹲在那里,仰头看着温泅雪。
温泅雪不再笑,乌黑清澈的眼眸回到之前的幽静,看着门外的旅人:“风雪太大了,屋檐没什么用,进来吧。”
浑身漆黑的旅人静静站在外面,没有出声。
貍花猫站起来迟疑了一下,尾巴催促一样轻轻地扫了一下对方的靴子。
一阵寒风袭来。
“咳咳……”温泅雪再一次因为寒气咳嗽,他掩唇,别过头,“进来,把门关上咳咳……”
进屋,关门。
神秘的旅人站在门内,安静不动,像一棵树,一尊雕像。
黑色斗笠下,他似是垂着眼,没有看温泅雪一眼,但任由打量。
在他的旁边,那只貍花猫以一模一样的姿势蹲踞着。
温泅雪认得这只貍花猫,半年前它曾经意外闯进结界,霸占了小楼外面。
这只凶戾的貍花猫在大雨天被放进来后,也和现在一样,安静乖顺地贴着门,垂着眼睛任由温泅雪观察,评估它的危险性。
神秘的旅人当然和这只貍花猫不一样,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神秘而危险。
虽然他背上那柄惊魂一瞥的刀,此刻已经看不见。
但他的人比他的刀更危险。
可是,温泅雪好像真的看不出来。
他径直回到桌前,摆弄一串风铃花,并不在意那个旅人和那只猫。
风铃花是凌诀天一位叫不谛僧的友人,送温泅雪的法器,可以即时沟通。
也是不谛僧告诉温泅雪,他可以直接问凌诀天要答案。
温泅雪摇了摇风铃花。
但对方似乎在忙,没有及时接通。
屋内便安静下来。
温泅雪侧首抬眼,看向那个危险但规矩的神秘旅人。
看了那只同样规矩的貍花猫一眼,温泅雪问:“你饿吗?要吃东西吗?”
对方没有说话,靠着门,一动不动,好像在闭目养神。
只露出一截苍白干净的下颌,有一种清冽的冷淡感。
温泅雪没有在意,他上次给这只貍花猫做猫饭之前,对方也没有说它要吃。
温泅雪将剩余的食材炮制了一下,用剩余的灵米炒了时蔬,一分为二做了处理。
“做好了,吃吧。”温泅雪将一大一小两份炒饭放在餐桌,轻轻推到桌子的两边。
貍花猫自觉地跳上椅子,两只爪子搭在桌上开始吃起来。
神秘旅人没有动:“你有什么东西想要?”
声音低哑,平静,古井无波,却说不出的孤洁尊贵。
比凌诀天更孤寒,冷僻,没有凌诀天的凌厉倨傲和压迫力。
两次咳嗽,加上做饭耗费了太多体力,温泅雪倦怠似地垂了睫毛。
他想了一下,轻声说:“需要回答一个问题,前情稍显冗长,你可以一边吃,一边听我说。”
神秘旅人走到桌前坐下,拿下了斗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