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蟑螂的爱恨情仇(19)
钥匙是开启家门的关窍,不知开启他心门的关窍是我吗?
当时对方还戏谑地调笑这是栓住我的小狗链,我不觉得小狗狗有什么不好,狗狗是人类的朋友,但见对方神情不对劲还是下意识追问一句。
他笑着说了一句“such a puppy”,将我压住开始上下其手。
……
摸了摸钥匙,望着天边那轮孤月。
我突然很想他,很想很想他。
比蛋糕要想、比饼干薄脆要想、比冰淇淋还要想。
虽痴心妄想,但我还是想花光我所有力气去用力爱他,用力拥抱他。
可要回去,起码要穿回原先的衣服。
等到夜深人静、人际寥落的凌晨三点,我才从龟缩的角落慢慢爬到街上,幸好衣服还在原地。
我爬到衣服堆里,趁着四下无人再次变回人,依旧是赤条条浑身不挂的模样,快速穿好衣服。
还是蟑螂的时候一心记挂着回家,如今变回人才察觉身上到处都是伤,尤其是后背和四肢,伤得格外触目惊心,皮肉从里面翻出来血淋淋的,淤青和瘢痕更是多到数不清。
轻轻“嘶”了一声,不知脸上有没有伤,幸好穿的是长袖应该不会被男人看出来。
路灯尽职尽责地散发着光晕,为我投下一片小小的背影,颇有些形单影只的伤心味道。
拖着步子一瘸一拐狼狈回家,待走到小公寓下灰蒙蒙的天青色已翻起鱼肚白。
仰头一看窗户透出点点亮光,深吸一口气踱步而上,手心紧紧攥着钥匙,钥匙的齿痕深深刻在掌心。
提了一口气插入门锁,“咔擦”一下缓缓转动,门悠悠打开。
如我预料的那般,小客厅还点着一盏温暖的小灯,男人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手边是一台笔记本电脑,他的修长十指还在上面敲敲打打工作。
听到门那边传来的动静,抬眼望来眸光满是温柔,就连声音都是细声温柔的,“你回来了,饭在锅里。”
莫名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要淌下来。
看着锅中几个煮破的饺子,锅盖还带着热气,我端出来坐在饭桌边往嘴里塞着饺子,眼泪终于大滴大滴落下来,全部掉在饺子汤中融为一体。
前一小时我还在外面游荡,前三个小时被众人追着喊打喊杀,从来不招人待见、只有被嫌弃的份。
我这个在别人家连厨余垃圾都不配吃的蟑螂,但在这,却能吃到爱人亲手做的热菜热饭。
即便回家晚了,万家灯火也有一盏为自己而留。
擦了擦眼泪继续吃,还是熟悉的味道,我囫囵吃着,却禁不住多想。
家中有一间安静的小书房,文件资料什么的也都在那,除了送文件要找平日我连打扫都不会进去,生怕遗失了,男人若在家办公从来都是在那。
可今夜他却在小客厅办公,以一个很不舒服的姿势窝在那。
我也不是蠢笨的,深知对方是在等自己,深想下去他刚刚看向我的目光也夹杂着担忧。
很突然的,我决定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要和他生活一辈子,洗手作羹汤放弃自己雄霸天下的决心,携相爱的人从此开启幸福美满的生活。
“我吃好了。”我期期艾艾地坐在男人身边,手放在膝盖上规矩坐着,像一个乖巧的小学生。
他仔细端详着我,手托起我的下巴,“你是不是在外面受伤了?”
我心一惊,连忙摆手,“不过一点小伤。”
他一下把我袖子撸起来,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眼睛立马瞪圆了,眼尾肉眼可见地红了,担忧和心疼满满的都快溢出来。
本以为会迎来一阵劈头盖脸的责备,我脖子一缩下意识闭上眼睛,等待许久未闻动静,下一瞬清凉带着湿意绵软的物事触碰到手臂上的伤口,我不经“嘶”了一声。
睁开眼是男人手持镊子、夹着沾有酒精的棉花在清洁伤口。
“会有点疼,忍着点。”他低头轻轻往伤口上吹气。
我立马不敢动了,连痛觉都已屏蔽,只觉轻柔的风从伤口开始沿着四肢百骸浸润心肺,身上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连头发丝都因为男人随意一个举动酥麻得快要窒息。
伤得有些重的地方清洁过后用纱布和医用胶带包扎,轻的涂了碘伏。
如今我和花猫般趴在小沙发上,上半身赤裸,两条逆天长腿有些无处施展,只能堪堪垂在外面。
男人坐在我身边,还在细致地为我处理后背的伤。
痛觉已然屏蔽,脑中充斥的唯余酥酥麻的快感,飘飘然的。
既要在一起,我决心坦白。
若他喜欢的只有我这身人类皮囊,我也可以一辈子以这副形态与他相处,只要他不赶我走。
不过设身处地的想,自己一直以人类形态与他相处,若一个人类徒然得知同居屋檐下的恋人是蟑螂,怕是会厌恶得要死,恨不得立马举起扫帚赶走。
这也是我一直忐忑纠结的地方,我很想瞒着、瞒着他一辈子,梦想永不露馅。
不过恋人之间最重要的是坦诚,不是吗?
鼓足勇气,我收拾好絮乱的心,偏过头,目光锁定他,“我有话要和你说。”
“什么?”他手上动作不停,在伤口上涂抹碘伏,清俊眉眼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很是温柔。
带着几分痴迷,我用眼神细细描摹他的眉眼,或许不久后物是人非,我再也看不到他了,即便看到也只能借着蟑螂的身躯偷偷潜伏回来看。
“我其实是一只蟑螂。”我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睛大声喊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