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全死的结局。

那些含糊不清的、刻意营造的美好，竟然是李意编织的一场美梦。

猛然心惊，陈言苼从床上急忙下来，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立刻换上衣裳，冲出门。

他们是赢不了盛泽的，命运早就站在他那边。

心境

冯尚愣神，才想起陈言苼问什么，缓缓点头，迟疑说道：“盛泽在城中住处极多，我只知道他常去的那几处”。

“无妨”，陈言苼当下顾不了那么多，此刻他只想快点找到李意他们。

冯尚就这样被陈言苼带走，院中的守卫见自己拦不住，只好跟着他们一起，免得在路上出现问题。

到达霜雪城的时候，冯尚还是被面前的一切震惊到。

霜雪城各个街道上，走出许多‘怪物’，它们个个面色青紫，身上衣衫破烂沾着血肉，已经看不清楚本来颜色，缺胳膊少腿的、眼睛只剩下一只、两个人相互搀扶的、头发上生蛆的——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他们的表情无一不是悲凄、无神、疯狂、绝路。

冯尚对这一切感到害怕。

街道上各户人家房门禁闭，生怕将怪物放了进来。

冯尚不知道这是什么，陈言苼却知道。

这些都是被盛泽炼制的，用来杀人的武器。

“小追？”

屋门被猛然打开，穿着朴素的妇人站在门口，死死盯着一直在她屋子外面游荡的‘怪物’。

她从一开始的害怕，到认出那双明亮眼睛的惊异，最后不顾家中人反对，拉开封闭地死死的大门。

被她喊‘小追’的怪物。

听见这一声呼唤的那一刻，如同针刺般大脑剧烈疼痛，脚步停下来，双手握住脑袋，长时间没有说过话导致他丧失语言功能，想要说话，嘴里却只能含糊地吼叫，吐出几个没有意义的字眼。

街道上的毒人都停下脚步，他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在这里，静静看着。

不知何时，霜雪城又下起了雪，纷纷扬扬。

或许是苍天看不下去了，想要用一场大雪覆盖这场罪恶。

妇人不怕他，刚开始迟疑走了几步，随后加快速度，快步走到他面前。

他脸上满是血污，与她干净的手鲜明对比。

妇人小心翼翼捧起他的脸。

他一眨不眨看着她。

在她身后是探出头观望的家人。

“小追？”

她又轻声叫了一声。

他的泪水无声落了下来。

“这么多年你去哪了？”她抱住面前的男人，“你这个混蛋”

她咬牙道，却死死抱住面前的男人。

哪有什么可怕的怪物，他们只是许久未归的家人。

陈言苼没说话，看着这一幕，如同局外人。

“走吧，避开他们”

冯尚收回视线，看向陈言苼，这位传说中‘如玉君子，萧萧肃肃，医术过人，救世济人’的玥城城主，如今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看待这一切呢。

——

到底不是先天习武，李意无论是体力还是耐力都不是盛泽的对手，他所倚仗的，仅仅只是系统给他开的后门。

谢问站在房顶上，冷静看着局势，银发微微扬起，如一捧清冷的月光。

冷白修长的手指握着笛子，抽出后，抵在唇边。

清扬的笛声响起。

盛泽觉得自己脑海中有无数人声，那些被他杀的人，临终前说的每一句话，都在他耳边回荡。

“盛泽，你逆天而为，弑父杀兄，早晚会不得好死”

“盛泽，你拿命来”

“盛泽，，”

这些年，他杀过的，背叛他的，他背叛的，已然分不清对错。

早晚他会被这嗜血的杀孽吞噬，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出招的速度慢了。

他知道自己被谢问的笛声影响了。

这样笛声，能勾起人心中最深处的罪孽。

李意在心底暗骂一声，这简直是无差别攻击。头重脚轻的感觉一瞬间袭来，他感觉自己比盛泽受的影响还大。

眼前黑了，他好像又回到那个方寸大的出租屋，泡发胀的泡面还在桌上没有动过一口，电脑上放着还没有码完的小说。

自己在写什么？李意回想。

啊，对了。

故事应该完结了，他的大纲里，陈言苼就应该死在这里。

那位白衣少年，死在他最拿手的疾病中，救不了自己，也再也救不了别人。

盛泽的剑袭来，他竟然忘记挡。

寒光照在他的双眼上，李意下意识闭眼。

“当——”

没有血溅当场。

笛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阿意”

熟悉的声音传来，李意回神，迫不及待朝声音来源望去。

陈言苼一脸担忧看着他。

“啧，要温存就下去，别打扰我打架”，颜怜刚才替他挡下这一击，一巴掌拍在李意肩膀。

李意感觉身体一沉，原本靠内息停在半空中的身形撑不住，掉下去。

颜怜力道控制精妙，李意直接朝陈言苼的位置飞过去。

陈言苼稳稳接住他。

他扑进药香暖怀，噩梦散去，只余眼前人，真实可依。

谢问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他们身边，面色微歉，他说：“抱歉”。

他并不知道李意也会被心魔陷住，发现出事的时候，他就停下吹笛，来不及拦下盛泽的剑刃，幸好颜怜赶来的非常及时。

李意对这个并不关心，甚至不在意自己刚才深陷危险，他对谢问摆摆手，表示没有关系。他更在意陈言苼，语气微弱：“言苼，你怎么来了？”

经过刚才那一危机，李意差点死了，陈言苼在就顾不得生气，伸手就号他的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