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吻过师父、为师知道(122)
说书人点了点头:“那自然不是为了三姑娘来。六殿下来乃是奉命视察民情,到时候可别乱说话给听去了。”
“先生真是说笑,我们哪时胡说过?”
一群人嘻嘻哈哈打闹一阵,说书人休息好了,清清嗓子继续讲那酸掉牙的老故事。
宋影山神色不变,照常喝完一盏茶后离开。
皇子出行,说书人都能知道了,谁敲打谁呢。
***
是夜。
庄安府知府的书房中传来斥骂声和鞭笞声:“让你最近老实点!怎么还是出去惹了祸!还敢和你娘一起瞒着我,长胆子了是吧!”
那个据说当着宁元的面逃走的许奕伏跪在地,皮开肉绽:“爹!爹!我错了……儿子知错了!求爹救我一命……”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六殿下就要来了,我上哪去救你?当着六殿下的面包庇你吗?!整个许家的脑袋还要不要了!”许康顺气的额角青筋暴动,拿着鞭子的手都在抖,一鞭子狠狠抽在了地面上,空气中发出顿挫的爆鸣声。
许奕终于慌了,哆嗦着爬过去抓住许康顺的衣摆:“爹,您不救我,就没有人能救我了……”
门外响起下人的声音:“夫人不可……”
门被猛地推开,季静不管不顾闯了进来,她一看不知何时去而复返的许奕浑身是血的模样,眼眶登时就红了:“我儿!”
许康顺看着扑成一团的娘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也好意思哭!要不是你给他惯成这个模样,今日能有这种事?现在知道来找我了?”
许夫人紧紧搂着许奕,瞪着许康顺:“我惯的?没有你的功劳?我就说了不要让他到处跑,不是你非要说大丈夫就该四处走走见见世面,不然就是只能困在一隅小方地的井底之蛙?!”
许康顺气的声音都发颤:“现在都怪起我来了?我教过他强抢民女?教过他去杀人?!”他差点又想一鞭子下去,但到底忍住了,少顷,丢了鞭子冷声道,“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许奕,你既然有那个身手和胆子杀人,当初怎么不干脆更狠一点。”
“你以为把人杀了就行了?你只杀一个有什么用!”
屋子内安静了片刻,许奕躲在季静怀中颤声道:“……爹?”
许康顺没有应,嗓音中的愤怒已经被冷静替代:“那个自称是司空夫子的学生叫什么?”
许奕颤颤巍巍答道:“宋影山。”
许康顺眯了下眼眸:“去查明家。我记得明家两个姑爷,每年都在向上提议‘许商从政’是吧?想办法让明家那对夫妇指认宋影山,他要多管闲事,那就让他管到底。六殿下来之前,宋影山必须成为你。”
***
寒风刺骨,宋影山孤身走在无人蛮荒,周围空无一物,他也茫然不知所归,只听到有一个悠远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忽远忽近:“人心丑陋,为何沾染?”
一声又一声,无限重复,咄咄逼人到像是要逼他将这句话刻进骨髓,宋影山烦不胜烦,避无可避。
宋影山惊醒时尚未破晓,蒙蒙亮的天空像是给整座城池蒙了一层雾气,他还未缓过神,就察觉到门外闪过一道影子。
几乎瞬间,宋影山神魂归位,而就在他披衣下床时,那道影子又在门框边停住了。
宋影山顿了一下,门外响起祝峥低哑的嗓音:“是我,师……不必惊慌。”
宋影山:“……”
他心跳的厉害,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整个人都有些心神不宁。他没有接话,祝峥也没有再说,两个人隔着一道门扉再次陷入沉寂。
祝峥只能看见房中一个影影绰绰的影子,他知道宋影山只在他不在时才会入眠,或许真的只要他在附近,宋影山便永远要分神提防着他。
只要想到这一点,他的胸口就一阵窒闷,可又能怎么样呢?都是他自作自受,他应得的。
祝峥抬手按在门扉繁复的花纹上,指腹摩挲过粗糙的木头纹理,他好想宋影山,真的好想。
他们的房门只隔着一条两步宽的走廊,他却只能每日饮鸩止渴地在缝隙里看着宋影山的背影。
他想站在宋影山身边,想看宋影山宁静平和的双眸,想听宋影山平和的话语,想听宋影山再说一声“为师”,想看宋影山抵着他的额头推开他时无可奈何的样子……什么都想,呼吸都想,他想宋影山想的快要疯了!
祝峥压抑着呼出一口气,阖眸掩下泛红的眼眶。
宋影山……
他的指尖按得发白,手掌却只是虚盖在门上,又实又虚的力道绷得他腕骨发酸,也没能破开这道门让他见一见日思夜想的人。
一个时辰后,周芳雅派下人来请宋影山入府用膳时,祝峥已经不在门外了。
人心
明家从未请他用过早膳,宋影山正疑惑,那下人道:“小公子清晨吵嚷得厉害,非要见宋公子,夫人与家主哄不住,才叫小的来请公子跑一趟。”
宋影山应了一声:“昨夜贵府可有什么异常?”
下人摇头:“并无异常。”
宋影山本来有所怀疑的心在想到恃长清还在明家时定了下来,恃长清的身手寻常人拦不住她,能压制她的,动静必然不小。
明家自然安然无事,确实是明观棋闹着要见宋影山,宋影山问清前因后果才知道,只是一个下人无意间提起他早晚都会离开,给明观棋听到了,孩子不舍离别,才想多见见宋影山。
宋影山陪着明观棋,耐心听他话语不断,同时又再次踩进虚空中——这里终归只是幻境,不论现在明观棋对他有多依赖不舍,案子定下来,他回到人间,那里的明观棋也不会认识他记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