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吻过师父、为师知道(155)
仲曲的小破屋实在窄小,站这么些人显得十分拥挤,居江雪大大咧咧倚在房柱边,示意道:“仲曲仙君先说吧。”
她抬手间腕上滑下一个镯子,宋影山眼尖地瞥见那里凹进去两个异形字符,不看还好,他视线转过一圈,发现几乎每个神君身上都会有一处刻着同样的字符,或在头饰或在腰佩。
所以这还是神域的字符,那祝峥后来是怎么知道的?
宋影山来不及想,仲曲的话就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如今受灾地还敢信当地官员的人越来越少,只怕灾害再蔓延下去,朝廷在百姓眼中很快就趋近于无了。这不是好兆头,人间运道混乱都是好结果了,就怕皇室被掀翻后无人继任,人间运道崩塌,到时可就不好救了。”
居江雪点头:“近来凡人的恶念增多,对着神像也没有忌讳了,估摸着用不了半月,那些神像中的神魂就会被陆续收回去了。再不做点什么,仙神都不敢来了。”
宋影山觉得不对:“弘跃仙君是为此事而来?”
居江雪眉心紧了一下,一挥手毅然决然,大气的像豁出命一样:“在八方厅他们要和仙尊说的也就是这事。仙尊既然来了,那我想我们想的是一样的,捏个皇室或官员的身份在人间干些好事,给他们积点功德,对吧?”
“他们,”居江雪手一摊划过一圈,“和枝琼神君一样都曾经在人间逗留过,多多少少对人间都是有好感的,当然,我们不会不自量力地用法力。入乡随俗嘛,凡人什么样我们什么样,不会给仙尊添乱的。”
仲曲在与不在似乎都没什么存在感,一言不发。
宋影山淡声问:“可是帝君的意思?”
“……”居江雪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啊,我们自己想。”
她本以为这个挽尘仙尊会拒绝,谁知他只是沉默片刻,便起身拘礼:“那便谢过诸位了。”
在居江雪震惊的目光中,宋影山同他们告别后离开。居江雪和一众仙神面面相觑,显然他们的想法都是一致的,而后又一起去看仲曲,仲曲默默饮水。
居江雪:“?”
当苦难无人来救,世人多会拜神求佛,活下去都是奢望时,还哪有那么多忌讳。宋影山只在沿路上见到几个神像,每一处都有人在诅咒当地官员不得好死之类的。
仙尊在人间的神像最多,留下的神魂也最多,按理来说,他能感受到的恶意也更多才对,但不知为何,他近来的感受还不如其他仙神。
俗话说狡兔尚有三窟,符起既然能悄无声息地封锁一尊,就不会有第二尊第三尊乃至更多吗?
宋影山心下微沉,可他走遍人间,却没有发现第二尊出问题的神像,只发现了部分神像确实有被人动过的痕迹,神像内部还隐隐残留着熟悉的魔气。
***
宋影山回仙界时正是戌时末,他先去和宁殿没有看见祝峥,以为人回魔界去了,结果推开万静殿的门,看见伏在他桌案上的祝峥。
祝峥听见动静就醒了,抬头呆滞地和他对视。
宋影山转身关门:“怎么到这儿来睡了?”
祝峥动也不动,直到他转过去,才不确定地叫了一声:“师尊?”
“嗯,”宋影山走近,隔着桌案看他,“趴着睡不好吧?”
祝峥抿着唇不说话,宋影山看了眼他胳膊下临摹的字,层层迭迭堆起来,祝峥鲜少一口气练这么多字,更是从未独自在万静殿练过,这样一看更像是心烦意乱之下逼迫自己静心。
宋影山不动声色,走到桌案后轻缓道:“人间现在很乱,我去了一趟。”
祝峥眉心一紧,表情还没严肃起来就被宋影山滑过眉骨抵了回去:“不过没什么需要担心的,赶回来是想看看还有没有传信。”
祝峥瞬间心虚,偏过头道:“没有了。”
宋影山道:“那还有什么事没有和我说过吗?”
祝峥摇头:“没有。”
宋影山并不着急,只是又重复了一遍:“我在人间呆了半月之久。”
“……”祝峥干脆起身让到一边,“师尊坐。”
宋影山看着他:“不坐了,要休息了。”
祝峥木讷的“哦”了一声,往外走去:“那弟子回去。”
“祝峥,”宋影山叫住他,轻叹一声,“我在等你说,你做过什么。”
祝峥的拳头紧紧贴在身侧,嗓音干涩:“弟子已经做过了,师尊也都知道了,为何还要问?”
宋影山道:“因为没看见,未知的太多,总会忍不住去想你究竟吃了多少苦。”
祝峥手握的更紧,少顷摇头道:“算不得什么,没有弟子拿下魔君的位置难。”
宋影山不说话,祝峥也不敢动,他听着身后的脚步声靠近,越发紧绷,而后手忽然被握住,宋影山走到他跟前:“不说便不说,这么紧张做什么。”
祝峥呆呆看着宋影山。
宋影山摩挲着他手腕上的草绳,磨的祝峥只想缩回手:“其实还想知道你给出信物时、摘下法咒时,都在想什么。”宋影山顿了顿,语气低而轻柔,“日后莫要再瞒着我了,行不行?”
他的目光平和又纵容,祝峥怎么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敛眸道:“好。”
“那今日是在为何事烦心?”宋影山问。
祝峥一滞,摇头:“弟子没有烦心事。”
“祝峥,”宋影山道,“你刚答应不会再瞒着为师。”
桌案后水声潺潺,夹杂着微风拂过树叶的飒飒声,分明是个让人宁和平静的场景,祝峥却静不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