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五险一金她决定卷入怪谈(226)
换句话说,纪云定不喜欢自己的生活秩序被打破。
“……没有拿走。”
或许是被晃得头晕,那家伙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声音依然像是透过冷硬基质传来的,带着些失真的感觉,
“只是,不在这里,别晃了。”
“很好,你会说话,那么你能回答我别的问题吗?”
“……”
纪云定松开了那家伙,皱起眉头看了它一会,随后向展厅内走去,没有继续浪费时间和它沟通。
刚穿过门,纪云定捂着耳朵环视四周,忍不住低声感叹了一句。
“不是吧……”
宽阔望不到头的展厅玻璃后面陈列着的,是一具具状态各异的尸体,大多是怪异的,也有些人类和其他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
纪云定看了看下面的说明,似乎记载了这些东西的姓名来历等基本信息以及……致命方式。
尽管如此,致命方式上却大都很一致地写了一句“一击致命”,展馆的主人显然并不是个以虐杀为嗜好的人。
一路走着,纪云定觉t得这里根本就是一个怪异博览会——课本上写过的没写过的怪异类型似乎都在这里能找到。偶尔有几个人类,似乎都是重大案件的杀人犯。
绝大部分时候,纪云定能够看到的文字都很清晰,少部分时候会有些模糊,不知道是不是怪谈主人的记忆本身就模糊了。
时不时,介绍的文字部分会迅速闪过几行字,如果纪云定不仔细看的话,说不定会漏掉。
——“我也会这样死去吗?”
纪云定捂着耳朵,偶尔有些尸体似乎在低声诉说着什么,她也没听,只是参观着。
放空思想,不要思考。
纪云定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笑脸面具跟在她身后三米之外,脚步声不急不缓。
然而,直到几具特殊的,像垃圾一样堆在一起的人类尸体面前,纪云定突然停住了脚步,有些疑惑地看着底下的说明文字纠结成一团。
朋友?队员?怪异?罪人?背叛者?
文字挤成一团,极其难以分辨,但最终分了开来,变成了一行字。
——“都是我的错。”
纪云定转头看去,却听见一声刺耳的哭喊穿透了她捂着耳朵的手。
“你不是来救我们的吗?为什么?为什么?”
她本能循声看去,看见旁边不知道何时拓展出了一大块空间,许多人类正在里面砸着展厅玻璃。
考虑到这些人的喊声无法简单用捂住耳朵来忽略,走过这里大概很危险。纪云定正想转身,却发现身后的路消失了,只留下了深不见底的黑色裂谷。
这就没办法了……
纪云定叹了口气,蹲下身做出助跑的姿势,迅速向前跑去,沿路也没有忘记观察下方的介绍文字。
——“我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
——“我不配,我凭什么配拥有自己的人生……我毁了他们……我本可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人类很难不受到周围声音的干扰——尤其是人声。即便不想听,大脑在接收到信号的一刻就会自己开始处理。尤其是,调查员一般脑子都转得很快。
而就在纪云定想到了什么的一秒钟后,她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刚才还是人类的生物走下了展台,身体逐渐裂开,变化成了细碎的雹状,只是像被胶水粘连成了还算完整的样子——纪云定学过,这是国家范围内三大气象怪谈之一,碎雹。
纪云定咬了咬牙,扯开嗓子用最大的声音嘶喊了一句。
“烦死了,闭嘴!”
短暂用这种方式屏蔽了周围的声音后,她冲到了展厅出口处,回头看着想要跟上来的家伙,深吸了口气,
“去找在乎你们的人撒娇,我没有兴趣对任何陌生人的悲惨遭遇莫名其妙负责,不要来烦我。尤其是……”
纪云定看了看跟过来的,最初那几具介绍模糊不清的人类尸骨,隐约有些怒气,
“自己找死的家伙,就干脆利落地死掉啊。除了组长那个神经病,谁不说一句你们好死。”
走到这里,纪云定当然不可能猜不出来那个有名的事件——那个纪留行职业生涯中唯一可以称得上污点的惨案。
他当时的队员们认为纪留行对他们的保护是剥夺了他们出风头的机会,就在一次救援行动中把纪留行锁在阵法里,结果全员覆没不说,还害了几条街的人变成衍生怪异。
就为了这种人的过错一遍遍这样质问自己?把自己逼成这样?纪云定无法理解,甚至在直观地看见之后,已经无法理解到了一个有些生气的地步了。
纪云定走到了尽头,看到了一行字。
——“或许是对死亡的幻想多过了活着,我现在还挺开心的。所以,不要倾听我,不要在乎我,不要认为我很痛苦。”
“组长,你在这里和我过家家半天,就为了给我做个心理建设?”
纪云定深吸了一口气,感到了久违的烦躁。她看向抽出了医用剪刀的笑脸面具,转身看着它,
“你差不多该拿出点真本事了,要不然我就当你在对我手下留情侮辱我,并且准备冲到顶楼给你一拳了。”
她在一张如同简笔画一般的简陋面具上读到了纠结的神色,但很快,她看到对面舒展地笑了笑,恢复了原先的样子。
就在那行字的背后,一个和笑脸面具如出一辙的家伙走了出来,只是它脸上的面具嘴角是向下撇的。
纪云定注意到,它的身上带有些玻璃碴,似乎也是刚从某个展台上走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