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五险一金她决定卷入怪谈(99)

大多数都没有回应，少数有回应的，也只是普通地叮嘱她不要离开的一般住户。

不过也很正常，怪异本来就不是能随便挤在一起长期生活的东西。一般的多核怪谈规模都较大——例如长期降临现实世界的临界第三中学，其规则便是按区域分布的，每个区域都要遵守不同的规则，各个区域的指向的核心也不一样。

除非它们不需要长期待在这里。

纪云定走着走着，想到这里突然停住了脚步，总觉得似乎抓住了什么。

直到下一户开门的普通住户收下花后，她直接开口询问道：“请问，这里除了以‘04’结尾的房间以外，其他房间还会有住户离开吗？”

这户住户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没有关上门，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纪云定。

它似乎想说什么，但必须等纪云定先发问。

“这里的其他住户想要离开，必须入住以‘04’结尾的房间。”

——若您不属于这里，请入住404室。

只有不属于这里的人才能离开，所以这里的怪异需要她的身体来入住符合条件的房间。

它点了点头，好像想要笑一笑，却突然表情一僵，匆匆转身回了房间，将门甩上了。

顺着它最后的目光看过去，纪云定发现白钰宣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见纪云定看过来便扯起一个不自然的微笑，脚步有些急促地向纪云定走去。

纪云定将左手伸到了口袋里，摸索着套上指虎，右手则伸向匕首，静静地等待着白钰宣靠近。

通常，纪云定倾向认为，着急地靠过来又不急着说有什么事情的人，突然给她一棍子的概率比一般人高出很多。

察觉到纪云定的戒备，白钰宣在安全距离站定，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会接这种任务？”

“什么为什么？”

“你是高级调查员吧，这里的规则在你们那边最多是C级才对。”

“不是，我确实是新人。”纪云定挠了挠头，“刚入职半年，来积累经验的。”

她来之前，接受的确实是C级的普通任务，所以来这里的调查员一般都是刚入职没多久的新人。

这里的规则设置得那么简单，一方面应该是将难度全部押在了“离开”这个点上，另一方面大概也是为了尽量规避高级调查员的注意吧。

“那就只能算你倒霉了。”白钰宣的表情有些惋惜，仔细看去，她的面部比昨天僵硬了些，似乎懒得继续在纪云定面前表演了，“换个场合，我还真不一定能对你下得去手。”

算谁倒霉？

说完了莫名其妙的话，白钰宣就走了。纪云定歪了歪头，感觉到自己真的被当成新人了。

也好吧，没必要特别跟怪异辩解。

不过，这里的衍生怪异看起来不像是完全和核心怪异站在一边的，这一点可以利用。

衍生怪异作为被核心怪异中杀死的个体，虽然从属于核心怪异，受核心怪异控制，但不乏对核心怪异心存怨恨的衍生怪异。

通常，核心怪异喜欢用衍生怪异来对怪谈规则加以平衡——毕竟人类对怪异本能的怀疑和不信任更容易导致他们进行错误的判断。

但很可惜，纪云定眼里没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她一向认为行动是最终投票。

“请问，‘不要离开’是指我离开的方法、时间还是地点有问题吗？”

再次敲开一个住户门的时候，纪云定试探地问道。

“地点。”

它回答问题是因为纪云定遵守了“尽量和其他住户保持良好关系”的规则制约，但在一个可以回答“是否”的问题上，它却选择给出更具体的回答，这就有意思了。

如果纪云定没猜错，这里的“住户”作为衍生怪异，应该是第一批被怪谈杀死后困在这里的人，这栋楼应该本来就是它们的家。

纪云定记录了一下后，点了点头，出于调查员的职业素养开口安慰了一句：“很快就会好的，放心，我会救你们的。”

衍生怪异是可再生的。即便被外来者杀死，灵魂也会依旧困在怪谈里，随着下一次怪谈开启而出现，直到核心怪异大发慈悲地宣判它们死亡。

而核心怪异死后，衍生怪异则会随之消散，也算是种体面而没有痛苦的死法。

“……谢谢。”它犹豫了一下，低垂了头。

就在纪云定要离去的时候，刚一转身，就听见旁边传来了微弱而颤抖着的声音。

“地点，不要从入口的门……”

话刚说了一半，声音就消失了。

纪云定愣住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侧脸，将手放到面前，却发现全是血。

再一转头，纪云定只看见了一滩炸开的血肉。

刚才纪云定递过去的三朵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沾染了污秽。花瓣吸收了血变得沉重，散开来像烂兮兮的垃圾一般。

它违反了它的规则。不知道是被纪云定的哪句话触动，还是它其实早就已经累了，不想再以怪异的身份茍延残喘——再也不会有人能知道答案了。

纪云定突然觉得很不舒服。

非常、非常不舒服。

但现在还不是能多愁善感的时候，纪云定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

“我才该说，谢谢。”

无论对方能不能听到，纪云定依然认认真真地说完后，微微鞠了一躬。

调查员要时刻见证生死，有时甚至要亲手做出为了让更多人活下来的残酷抉择，却绝不能忘记生命的价值。

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是在这个过程中与想要逃避的麻木对抗。而纪云定，却是在t作为调查员的生涯中才慢慢看到了生命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