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飞燕(105)

李明修无人倾诉，此时对着周玄礼，忍不住委屈道：“我究竟哪里不好？”

一杯酒下肚，周玄礼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他却无所觉似的，道：“大概是因为世子，太过君子，不争不抢，自古女子慕强，世子若能胜过江公子，何愁邓姑娘的芳心呢？”

李明修脑袋迟缓地转着，“胜过江珩？”

他摇摇头，打退堂鼓，苦笑，“我就算现在开始练武，也比不过他。”

“谁说强弱只靠武力？单论文武，比陛下厉害的大有人在，可大齐江山，却是陛下在坐。”

李明修不懂周玄礼的意思。

周玄礼叹道：“世子，如今陛下的刀就悬在王府上空，一个不小心，诚王府就是第二个汪家，到时候，莫说是同江珩争邓姑娘，便是王妃，县主，甚至是整个周家，都将万劫不复，你既是王府世子，当振作起来，挑起重担。”

李明修自然有察觉到诚王府的处境，只是他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的酒醒t了大半，急切地问，“那我应该怎么做？”

周玄礼笑着宽慰，“别担心，一切都有我，我会帮王府度过此难，更会帮你，抱得美人归。”

***

热闹了一日，江珩趁着月色好，带邓隋来游清河。

画舫缓缓前行，邓隋托着腮，听男人再次弹奏《凤求凰》。

她没喊停，江珩就继续拨弄琴弦。

邓隋脸上噙着笑，问：“今晚有月吗？”

江珩侧头看了看，“嗯，月上柳梢。”

邓隋心头算算日子，又听风声吹得帘子呼呼作响，道：“弯月朦胧，照着清河，风景应当不错。”

江珩并不诧异，笑着问她，“还知道些什么？”

“周遭清静，没有别的船只，江公子财大气粗，清场了。”

江珩笑道：“我这拙劣的琴技，让别人听去，要贻笑大方了。”

真丢脸，早在白日就丢尽了，如今全京城可都知道他跪着向她求亲了。

手段倒还真多，连求带逼，知道她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让他没脸，何况他还是为了给她撑腰。

她原本没打算这么快答应他。

印信就挂在她脖子上，她拿起来摩挲着，笑问：“真给我了？”

“当然。”

“不怕我别有居心，给你败光了？”

“你高兴就好，钱权于我，不及你万一。”

邓隋心底柔软一片，若是旁人说这句话，她不过一笑置之，可江珩，如何叫她不相信？

她站起身来，慢慢朝他走过去。

江珩抚琴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踩住了长长的裙摆，踉跄一下，指尖被捉住，然后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攀着他的肩，告诉他：“江珩，我今天很高兴。”

江珩垂眸看她，“我也很高兴。”

邓隋很久没有看到过他的模样了，只能在记忆里一遍遍地回忆，她双手摸上他的脸，道：“若是我的眼睛一辈子都好不了，将会是你永远的拖累，哪一日你若是厌倦……”

江珩用唇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他一手护着她的后脑，一手按在她腰间，由轻到重，加深这个吻，他的吻热烈缠绵，唤醒了两人曾经留在床榻里的记忆。

他们的身体情不自禁地贴向彼此，呼吸都滚烫了起来，江珩稍稍放开她，抬着她小巧的下巴，哑声道：“邓隋，没有厌倦，你也不是拖累，你若再也看不见，余生，我便来做你的眼睛。”

邓隋眼睛水润润的，脸上泛起了红潮，她凑过去，急切地吻他，双手熟稔地去解他的腰带。

江珩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往房间走，房门被踢开，邓隋被放倒在床上，她圈着江珩脖子的手却没放，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吻落在他的眉眼，鼻梁，唇瓣，流连不去，果然，她对他，才有无尽的欢欲。

这个事实，让她有些气恼，她的唇往下，咬了他的下巴一口，力道不算轻。

“好姑娘，轻些。”男人轻笑，声音无端端惑人，手掌落在她的腰窝，轻轻地揉。

邓隋的身子便轻轻颤栗起来。

一滴温热落在江珩面上，所有的旖旎心思散得干干净净，他惊慌地看着邓隋的眼角流下一串黑色血迹来。

邓隋也意识到眼角的异感，她想用手去摸了摸，江珩先一步替她轻轻擦拭去，手指微微发着抖。

“别怕，我这就带你去找白御医。”

他迅速坐起身来，顾不得自己，凌乱的衣衫，抱着邓隋就往外冲。

“兰濯，请白御医，快！”

邓隋想让他别着急，一张嘴，便呕出一口黑血来。

***

邓隋已经昏迷过去。

白御医替她施了针，表情凝重，“如今看来，她体内的余毒开始发作了，再没有千年人参，她不单是眼睛，慢慢的，只怕毒素会扩到双耳，口鼻，一旦入脑，便是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了。”

江珩握着邓隋的手，转头问：“几日？”

“最多三日。”

兰濯送白御医离开，照例奉上一袋银子。

兰濯刚到院子门口，就撞上匆忙往外走的江珩，连忙跟上，心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公子要去哪里？”邓姑娘还昏迷着，没道理公子会在这个时候离开。

江珩抿唇不言。

兰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要去取药，诚王不给，他便要不顾一切去抢去盗，可是哪有这么容易？

“公子……”

“要么跟我去，要么回去。”江珩道。

夜深人静，诚王府的书房仍亮着灯，兰濯跳下去将大部分守卫引开。

剩下的，根本拦不住江珩，轻易叫他闯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