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飞燕(18)
她替江珩解了疑惑。
“送谁?”江珩问,他清楚知道不会是送他。
“诚王世子。”邢大娘还在狱里,她明日要走,又是和长公主相关,她想拜托李明修替她照拂着一二,更何况,上次韩骁的消息,她还没好好谢过他。
果然。
江珩的手从那画匣收了回来,“想来是幅好画。”
邓隋看着他,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答了声,“八千两,黄不兴的《早春图》。”
江珩眼里渐渐幽沉,这是用他给的银子替李明修买心头好?
“邓隋。”他语调轻缓,带着关心,“把湿衣脱了吧,仔细着凉。”
邓隋没有动。
“怎么?怕我看啊?”江珩伸手想替她拂开贴在脸颊上的发丝,叫她躲了过去。
昨晚今日,她避了他两次。
他微挑着眼,收回手,笑道:“邓隋,还生我气吶?”
“江珩。”邓隋问:“带我去北境的事还作数吗?”
“一言既出,哪有反悔的道理?”
“那好。”邓隋有些累了,她在桌边的圆凳坐下,低着头,声音平静:“我们之间的荒唐事到此为止。”
江珩静默了一瞬,忽地笑笑,他来到邓隋面前,蹲下/身,抬头去寻她的眼,“真要同我断干净啊?你舍得?”
不等邓隋回答,他已经单膝跪地,去拉她的手,声色有些沉,“可我舍不得,邓隋。”
他总是有叫人轻易原谅他的本事,邓隋无奈地想,她的负隅顽抗显得是个笑话。
邓隋挣了挣,他却抓过她的手往自个儿脸上打,邓隋惊得都要跳起来了。
“你这是要做什么?”打人不打脸,更何况是高在云端的他?
“我不好,惹你不高兴,你要是不解气,再打一巴掌,嗯?只是别说分开这样的负气话,邓隋,我真舍不得。”
他深情款款地看不出半点破绽,至少邓隋看不出,他做戏的本事太过高超。
她怔怔地看着他,似乎想从这深情里看出半分真心。
姨娘们阅男无数,经验丰富,据她们所说,男人的新鲜感短则三五日,多则一年半载。
舍不得……邓隋只知道,他是极喜欢她的身子的。
目的已经达成,她还要继续和江珩厮混吗?邓隋犹豫起来,她从来喜欢提前筹谋,不喜欢事情脱离掌控感,可现在,这个男人在逼迫她给答案。
他能高高在上将银钱砸她脸上敲打她,又能伏低做小跪在她面前扇自个儿的巴掌说他舍不得。
邓隋的心跟被油煎般。
她的目光定在他腰间的荷包上,认命地闭上眼,不知日后深陷苦海时,会不会换成她苦苦挽留?
刑照说得对,他们玩儿不过的。
邓隋沐浴出来,江珩已经拿着巾子候着了,他动作生疏地替她绞头发,好几次都疼得邓隋皱眉。
江珩再度放轻了力道,俯身看铜镜里的她,“邓隋,疼了你要说,别自个儿咬牙受着,你是个姑娘,可以娇气些。”
“习惯了。”隋良玉是个软弱无主意的,这辈子唯一的主意大概就是非要生下她,在青楼那些年,挨了藤条,受了冻,她都习惯于自己受着,后来独自来燕京,她更是将属于姑娘家的娇气丢得一干二净。
江珩很是无奈,她巴掌大的小脸素净,披散着头发整个人显得柔和不少,江珩越看越喜欢,捏了捏她敏感的耳垂,问她:“真没想过穿耳洞?你戴上耳珰会很好看。”
为他而摇晃时,该有多美。
“麻烦。”她喜欢的是穿官袍,而耳珰同官袍不相配。
两人说着些闲话,都是江珩问,她答,头发擦拭得差不多了,江珩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白瓷瓶,替她上药。
邓隋根本就没拿这几道小伤当回事,过几天就会愈合了,江珩却不赞同,“落了疤可怎么得了?”
他将药膏抹开,皱眉,“江婉的手劲儿也太大了。”
邓隋只好由着他,她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发现她手上有伤的?
抹完药,江珩却也不放开她的手,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又放到嘴边亲了亲。
这比欢好时的亲密无间更让邓隋心乱,他让她守分寸,可他总是随意越界。
“邓隋,原谅我了吗?”他倾身,温柔地吻了一下她的唇瓣,很浅,很轻,带着珍惜与怜惜。
邓隋受不了这样的吻,她宁愿是占有的,强势的,功利性的,别去触碰她的心,别再触碰她的心,她怕她摇摇欲坠的防线会寸寸崩塌。
她没有回答他,双手揽住他的脖子,凑上去吻他,又重又急。
江珩回应着她。
他们的身子早就渴望彼此,熟悉彼此,只需一簇火苗,便能燃起熊熊烈焰。
一个绵长的吻结束,邓隋乱了呼吸,“去床上。”
“想要?”江珩笑问,盯着她的红唇,有些意犹未尽。
“你不想?”
江珩将她抱起来,放到了床榻上,阻止了邓隋剥他的衣衫,“今日不行。”
邓隋的目光下移,又瞥了他一眼,意思是:这叫不行?
她生得又冷又艳t,那一眼偏又风情万种,江珩忍得很是辛苦。
他抚着她的脸颊,哑声解释,“你嫌药苦,以后便不喝了,大夫也说,那药喝多了对身子不太好,我从前不知道,委屈你了。”
邓隋猝不及防叫他弄得眼眶发酸,她努力睁大眼,不叫自己在他面前失态。
“有一种羊肠做成的套子,有些难得,恐怕得过几日才能寻来,你且忍忍。”
邓隋挥开他的手,侧过身避开他的视线,瓮声道:“那你来招惹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