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欢(111)
他身上的清香极好闻,嗓音更是磁哑惑人,凑过来时一缕墨发垂落在苏吟颈边,令苏吟忽觉心尖生痒,不禁拢紧纤指。
每每宁知澈退让克制,都会令她忆起从前那个太子阿兄,世上最温柔的君子。
她在这种时候一向被动,此刻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和冲动,忽然间转身将宁知澈推回锦褥上,看着身下雪绸蒙眼的男人,动了动唇瓣,轻声问道:“不是说要我哄你?”
她这套动作顺畅如行云流水,宁知澈默了默,没有回答。
苏吟听着他响如擂鼓的心跳声,从枕下拿了块洁净锦帕为他仔细擦拭。
宁知澈浑身一颤,但终是没有拂开她的手,也没有问她为何要这样做。
绸布遮住了他的视线,却将其他感官无限放大,忽觉被温热含裹,继而前所未有的酥麻感瞬间顺着血流蔓延至全身,巨大的震惊激荡之下,宁知澈脑中瞬间变成一片空白。
只过了短短两三瞬宁知澈便立时反应过来,迅速将苏吟推开,一把扯落眼上的绸布,气得几乎要发疯,攥住她的手咬牙切齿道:“这也是那个混账教你的?”
他死死盯着苏吟的脸,只要她敢点头,今夜便是谢骥的死期。
“不是,不是!”苏吟见他胸口剧烈起伏,恐他余毒再发作,忙解释道,“今夜之前我从没做过这种事,真的没有。”
宁知澈直直望入她那双眼,神色缓了些:“当真没有?”
“当真没有。”苏吟后知后觉地感到极为羞耻,“我只是……因你先前也这样待过我不止一回,所以才……”
宁知澈一怔,静了许久,蓦地起身抱她去漱口。
苏吟接过宁知澈递来的一盏又一盏茶水,想说其实不必漱这么多回,毕竟方才只两瞬便被他推开了,但看见宁知澈脸色沉沉,终是默默闭上了嘴。
她才刚漱完,宁知澈便俯身重重亲了过来,吻着她,亦咬着她,直至宁知澈清冽的气息盈满她唇舌间,将方才残留在她口中的两缕靡香驱散,她才终于被放过。
宁知澈抬手摩挲苏吟的唇瓣,低眸定定瞧她片刻:“当真只这般待过朕?”
苏吟有些摸不清他此刻情绪。
看上去像是极为生气,又似乎隐隐透着欢喜。
看上去像是无法接受,方才却明显动情。
苏吟只好实话答他:“嗯。”
宁知澈喉结滚了滚,出声微哑:“为何愿意做这种事?”
苏吟深深垂首,艰难答道:“阿兄比我还爱洁,那你又为何愿意?”
宁知澈静静凝望她良久,忽而又开始为他自己倒茶漱口。
苏吟看在眼里,不由愣了愣,转而又想到宁知澈忍不了一点污浊,现下漱口也不奇怪,便没有再多思。
宁知澈放下茶盏,移眸看向苏吟,将她抱回龙床上,引开她双膝,遽然俯身低头。
熟悉的炽欢瞬间将她吞没,苏吟大惊失色:“子湛!”
她试图像方才宁知澈待自己那样把他推开,但宁知澈的双掌紧扣在她腰间,劲力大得很,根本无法推动,直至最后连抗拒的力气都没了。
并非只有宁知澈近一年未曾云雨,她亦如此。
羞于启齿的渴求和愉悦伴着羞臊一阵阵涌上来,苏吟眼角洇湿,闭目静躺。
直至月上中天,宁知澈才直起上身,命人上水,抱着已然失魂无力的苏吟去浴房。
看着宁知澈仔仔细细为自己清洗的模样,想起重逢之初他曾淡声说过多次“朕就喜欢人妇”,苏吟忽然便心里发酸。
从前东宫的太监宫女在碰宁知澈的东西之前都得先净手三回,如若不然,那些东西即便再贵重难寻,即便之后洗得再干净,他也不会再要了。
一个物件尚且如此,女人要与他同床共枕,要和他做尽亲密之事,他应更加在意才对。
这样爱洁到极致的一个人,怎会喜欢人妇?怎会为了报复泄愤而要她的身子?
她早该想到的。
所以宁知澈到底是有多喜欢她,才会直到现在还无法舍弃她呢?
待从浴房出来,苏吟被抱回帐内同宁知澈并肩而躺,忍不住钻进他怀里:“子湛。”
香软入怀,宁知澈下意识拥住她:“嗯。”
“若是可以,你我届时可否在东宫办婚仪?”苏吟轻轻道,“我想在那儿与你礼成。”
若无那些事,四年前的春末他们就已成婚了,或许连孩儿都已两三岁了。
苏吟低睫:“你我此生缺憾太多,我想尽量填补。”
昏暗之中,宁知澈缓缓闭上眼,轻轻应了句好。
苏吟默了几瞬,想到他只剩四年寿数,眼眶渐渐发烫,强笑道:“要是真有来生便好了。”
宁知澈不知想到了什么,也笑了笑:“那来生朕可能要换一具肉身了。”
苏吟一怔:“为何?”
一阵沉寂过后,宁知澈嗓音低沉:“朕的母后今生过得太苦,若有来世,朕盼着有人能告诉她莫再入宫与父皇相识,也不必生下朕。”
苏吟听宁知澈提起太后,知他难过,立时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宁知澈的皇祖父后宫中只有太皇太后一人,太皇太后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太上皇作为圣祖爷唯一的皇子,是建朝两百年来唯一一个不需夺嫡便可顺利称帝的皇帝。
彼时大昭正是朝局最稳的时候,太上皇又自幼由圣祖爷亲自教养,仁厚礼贤、勤政爱民,所以早在登基之初就已将皇权牢牢握在了手中。
也正因此,当年太上皇忆起过往,将已然再嫁裴璟的太后夺回宫中,后又将太后惨死的过错归结于宁知澈将太后放出宫,因而怒废太子,这两桩事都无人能拦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