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血(164)
还要物证。
左雨带来的这份副册并不能说明什么, 那上面没有详细记载杜弦押运的辎重车为何, 这一块可争辩的地方太多。因而物证这里，就将缺失一大块。
这天夜里，当所有人都离开后, 温衍和苏沐瑶根本无法入睡。
此刻, 他俩都没有离开东宫书阁, 而是依旧在商讨着接下来的方案。
书阁里间, 靠近轩窗的罗汉床上，先前有着苏沐瑶主动靠近的炽烈亲吻，此刻却因复仇计划当前, 两人都十分默契地没有去深想那段被温乐京撞见的尴尬过往。
那张曾被撞翻了的金丝楠龙雕小几上，依旧摆放着棋盘。
苏沐瑶捻起一枚白子落入棋盘上, 并问道：“还缺物证, 你有什么好主意？”
温衍拧眉沉思, 望着棋盘上的黑白子布局, 他思忖了好一会儿，方才道：“如果存在物证，那必定是在尤雪绒那里, 但她能提供的证据是什么, 我还没想起来。”
这是一句漏洞百出的言辞, 温衍说出后，顿觉不对, 一时之间哑了言。
苏沐瑶也听出来了，她心头闪现过很多次的念头，再一次浮现了出来。
“她能提供的证据，你没想起来？”苏沐瑶半开玩笑，半是真地道：“怎么着？你是原先就知道证据是什么吗？”
温衍怔了怔，方才缓缓道：“嗯，我好像知道一些。”
苏沐瑶猛地抬头正面去瞧他：“什么意思？”
莫非……莫非你也是……也是重生了？
温衍艰难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是我……梦到的。”
苏沐瑶：“……”
见苏沐瑶不再追问，温衍方才松了口气，说：“梦境太过玄幻，也许做不得真。但你知道，我向来不信这些鬼神玄秘之说。”
可苏沐瑶想的却是，自己是重生的，梦境里确实也曾出现过前世的画面，但那些画面是真是假，她尚不知晓。
耳边听见温衍似是为了解释，还是为了什么，总之，他说了一大堆有关于尤雪绒那边的方案。
苏沐瑶听了一会儿，忍不住地嗤之以鼻，道：“若是你真想拉拢尤雪绒，不如收拾个偏殿出来，待得你我大婚之前，把尤雪绒接进东宫，从此养在你的身边，没准儿，她一高兴，就告诉你物证在哪里了。”
这话说得酸溜溜，却是前世发生过的真实。
可苏沐瑶说出这番后，却换成了温衍大震。
这是又一次温衍发现，苏沐瑶总能精准地踩中前世的点滴。
他就这么怔愣地看着苏沐瑶精致绝美的脸庞，看着她墨黑浓云般的秀发，看着她秀气润泽的鼻尖，他心头的狐疑轰然而生。
自己是重回了一次人生，那瑶儿……也是吗？
当真有这般的巧合吗？
……
见温衍就这么傻愣愣地盯着自己，苏沐瑶不由得心头一沉，转而却又十分豁达地道：“你若当真这般想过，也无妨。没准于你而言，是发现了又一女子的美好。于我而言，却是能够获得物证的机会。这是个双赢的事儿，太子殿下，可以考虑。”
苏沐瑶从小到大只有在说话带有情绪的时候，才会称呼温衍“太子殿下”，她这么脱口而出的一句，不仅让她自己也有些讶异，就连温衍也忍不住地笑了起来：“我的东宫，今生今世除了瑶儿以外，不打算让任何女子入住，甚至连大婚之后的侍婢，我也不想去考虑。”
苏沐瑶笑着将又一枚白子放入棋盘中：“那前世呢？”
温衍脸上的微笑还挂着，可脸色却是僵住了。
深夜的书阁里，有着温暖的碳火燃烧，在这澄黄明亮的轩窗旁，却有着彻彻底底地窒息。
苏沐瑶浑然不在意。
她一边呷了口清茶，一边摸着白子，深思着棋盘上的位置，却在此时，听见耳边温衍正视着她，道：“如果前世也有过你我经历的缘分，那会儿我所做的一切，其实都为了塔城火案着想。瑶儿，有些事儿，不是明面上看到的那般。”
苏沐瑶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却依旧看着眼前的棋盘。
温衍又道：“比如这些天城郊死去的那二十一个人，尤雪绒先前来告发，说这都是尤澈所行。但是瑶儿，你知道吗？这二十一个人，有可能也跟塔城火案有关。”
此言倒是奇了，苏沐瑶不由得讶异地看向他：“什么意思？你查出了什么？”
“尤雪绒给我的这些人名字，我全都去查了。这些人，全都是杨家火炮里的帮工。”
“那就侧面证明，他们确实是尤澈害死的，而尤澈也确实是跟杨家火炮有关？是不是还能证明，杨家火炮是塔城火案的最大推手？”
这个问题温衍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直接道：“这二十一个人，其实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什么？！”苏沐瑶目瞪口呆，她没听明白。
“二十多年前，杨家火炮还在武夷山脚下，那个时候，武夷一带因叛军作乱，父皇派兵围剿。但武夷一带的叛军，因有着先进的火炮技术，我们始终无法拿下。那一带前后打了很多年，派去了诸多兵将，都无法平息。”温衍顿了顿，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直到父皇派了你爹苏应在大将军去，没几年，武夷一带的叛军全部剿灭。”
一听到是自己的爹平息的，苏沐瑶不由得嘴角沁出了笑意：“我爹就是厉害！”
温衍点头称是，可他口中的话意不减，继续道：“当时，朝廷上下都知道，武夷一带的叛军之所以火器厉害，其实都是背后的杨家火炮在支撑。因而朝廷不仅招安了那些叛军余党，还将杨家火炮给揽了进来。但杨家火炮跟叛军勾连，当时死了不少杨家人，而这二十一个人，就在当年死亡的杨家火炮人员名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