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血(224)

杜予添摆了摆手，笑着说：“瑶瑶啊，你在我这里，永远都不要说这三个字。那小松鼠在我屋子里养得可好了。只是……也许没有机会再让你看看它了。但是，这对碧玺耳铛却是最适合我的瑶瑶了。”

我的瑶瑶。

很是熟悉的称呼，却在苏沐瑶的耳边听来，恍如隔世。

“但是呢，瑶瑶若是想要这碧玺耳铛，就只能跟我走。”

苏沐瑶一愣，诧异地看着他。

却见杜予添一本正经地对她说：“既然瑶瑶没有办法做决定，那我们把这个决定，交给上天，好不好？”

“……交给上天？”苏沐瑶颤声问。

杜予添认真地点了点头，并将这对碧玺松子耳铛放入其中一个小木盒子里，盖上木盒子后，他将小盒子放在苏沐瑶的耳边摇了摇。

哐当哐当的声音，是命运的声响。

杜予添对她说：“吶，这两个小木盒子，瑶瑶，你来选一个吧！”

苏沐瑶将潮湿的眸光看向杜予添的手心，却听杜予添又道：“如果瑶瑶，你选中了那个装有松子耳铛的盒子，你今儿就跟我一起走。从此以后，我们天涯海角，永不回京师城。什么皇帝老儿，t什么太子殿下，什么父恩皇命，我们都不要再管了！从此以后，这人世间只有你和我，我们在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过一辈子。”

好不容易缓和的情绪，再度像是缺了口的大堤，在苏沐瑶的心头崩塌了。

“但如果瑶瑶你选的是个空的木盒子……”杜予添自嘲地笑了下：“那就代表上天也不希望我们在一起。我会离开，去做我该做的事，去行我该行的恩。但从此以后，我绝不会再以这样的难题来困住你。”

苏沐瑶抬眼看向他，过了许久许久，久到她觉得整个屋子里的炭火都快燃尽了，她才缓缓地，缓缓地点了点头：“……好。”

杜予添像是街边杂耍艺人一般，将两个小木盒子在手中来回变换了好一会儿，方才一手一个握住，伸到苏沐瑶的面前。

他没有笑，仿若是等待命运的审判一般，他严肃地道：“瑶瑶，你选一个吧！”

第126章

主宰命运的两个小木盒子, 在苏沐瑶的面前摊开。

苏沐瑶不清楚现在自己的心情是什么，她甚至无力去思考，若是真被命运抽中了碧玺松子耳铛的盒子, 自己是不是真的要跟着杜予添走。

但在杜予添面前, 她今儿不知是怎么的, 无力思考, 无力权衡。

杜予添说得对，既然这般，那就将这一切都交给上天吧！

泪眼朦胧中, 她看着杜予添左右两只手上的小木盒子, 顷刻间, 她的脑海里只闪过一句——

儿时, 予哥哥牵着我的手走过大街小巷，买过好吃的糖糕，游过泛舟的湖面, 见过南来北往的杂耍艺人……他都是用他的右手牵着我。

而今，就用他的右手来决定我们的命运吧！

想到这儿, 苏沐瑶缓缓地将手探向杜予添的右手, 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怎么的, 总觉得杜予添在此间莫名轻微地颤抖了一瞬。

小木盒子拿在苏沐瑶的手心里, 那么轻，轻得仿若没有重量。却又那么重，重得仿若命运的重锤生生地砸响了两人的命运。

轻微摇一摇, 小盒子没有发出声响。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苏沐瑶的眼眶奔涌而出, 她不甘心地打开那小木盒子一看。

什么都没有。

“哈！”杜予添故作轻松地笑了：“看来, 就连上天都不看好咱俩呢！”

小木盒子紧紧地捏在苏沐瑶的手心里，捏得生疼。

“瑶瑶, 那我走啦！”

“瑶瑶，如果有一天我们再见面……或许，我们再也见不到了吧？”

“瑶瑶，如果有来世，你一定要选另一只木盒子啊！”

“……”

东宫正殿的殿门缓缓打开，凛冽的雪风向着殿内灌了进来，转瞬间，又再度合上。

殿门关闭的那一剎那，苏沐瑶再也支撑不住，捏着那空空的小木盒子跌坐到冰冷的地面，嚎啕大哭了起来。

杜予添踏着沉着的，凝重的，不愿离开的步伐向着东宫外走去，一道道宫门关闭，却关不上他此刻同样决堤的心情。

隐忍了好久的伤痛，化成此时再也克制不住的眼泪，被这阵阵雪风，冰冻成了亘古不变的痛结。

他的左手手心里，还捏着那个小木盒子，捏得生疼，疼得仿若能磕出血来。

却在东宫正门关闭的那一瞬间，他看向前方长长的宫道，朱红宫墙似乎是他骨子里沸腾的热血。可宫道两旁堆积的尚未清扫的白雪，却是他不忍也不愿面对的现实。

这现实，就像是此刻，他左手手心里的那个小木盒子一般。

他就这么站在凛冽的寒风里，站在人生的路口中，将左手手心摊开。

小木盒子缓缓打开。

也是空的。

他就这么站在东宫宫门口很久很久。

久到宫道的尽头，洒扫积雪的小太监们开始出现，他才硬生生地抬起脚步，将手心里的那个空木盒子丢进一旁的积雪中。

离开东宫，向着西南方向一隅走去，途径一座不大的小花园。花园门口，被积雪覆盖的罗汉松依然挺立在天地之间，就像是他一生不曾变过的真心，和忠心。

犹记得，儿时他跟苏沐瑶和温衍玩过捉迷藏，这罗汉松就是苏沐瑶最爱躲藏的地方。温衍总是找寻不到，但他总能知道她的小心思。

罗汉松大大的枝干遮挡了瘦瘦小小的她。

就像是这会儿，扎根百年的罗汉松，也许也能掩藏住他全部的爱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