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雪(147)
可此刻身为众仙之首、仙界实际掌权人的鸣徊,反应就很有趣,也极其耐人寻味。
寥寥一语,可对她们这些仙侍来说,却是很重要的风向标。
至少说明,这件事已经到此为止,至于其他,她们管不得。
……
“站住!”
刚往住处飞的公无忽然被横空拦住有些懵,定睛一看来人,目如烈焰,傲然身姿,一身银色仙甲裹身,手拿长枪,笔挺的鼻子,毫不拖泥带水的长眉,气势不羁且豪迈。
可不是素日的仙友,尘葭么。
“干什么?”与其说是仙友,倒不如用诞生后就多的一个祖宗来形容她,公无疑惑。
尘葭:“你宫内真的藏了一只魔奴?”
“昂。”
“我这就去杀了他。”
听罢,公无赶忙拦下她,“等等,等等。”
尘葭侧眼看她,“你要袒护一只魔?你忘了诸多仙兵仙将如何死的么,忘了竹语怎么死的吗?”
“我怎么可能忘。”她说,“但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说什么,我可不会像鸣徊那样被你说几句就蛊惑过去了。”面前傲然的人忍不住皱眉。
……什么跟什么啊。
公无火头差点儿起了,好在及时被她压了下去:“我带这只魔奴回来是有原因的。”
“能有什么原因?”她语气听着有些不信。
“竹语的仙元,有一丝在他体内。”
尘葭听的默了,凝视着她问:“你确定?”
“当然,不信你亲自去瞧瞧。”
听到这里,面前的人怔了下,但想到什么,说:“我可不去,何时为他洗完髓再说吧。”
她同公无几近同时化生于天地,方才又瞥见她手里的洗髓珠,多少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
止葭向来对魔族不喜,她推到洗髓后再去见,多少也能理解。
“再过一段时间他身子会好一些,届时你随时来看。”公无说。
止葭轻哼一声,带着长枪头也不回最后留一句话给她,“你可想好取了仙元后如何待他?”
这是个好问题,公无还没考虑过。
但她想,或许带魔奴回来是出自私心,但仙元取出后,若他一心想要修习仙道,她自然不会吝啬教导。
———
许多人。
有些在地上跪着,有些被吊起来鞭笞,有些人表面的肌肤全都腐烂,另外的就更惨了,全身上下全都是黏糊的血液,再一探气息已经死了。
一个半老八十的男人嫌弃般从他身上取出什么东西,随后恶劣地勾勾唇,“真是废物,又死了。”
这话说得好像死只是他谈笑间的一瞬,可事实的确如此,他掌管着这里每一人的生死。
话罢,男人沉着脸一扫惊跪在地上的众人,充满刺骨冷意的眼一寸一寸打量他们,像对待牲口一样。
每一人都避开那道过于锐利的视线,然而并没什么用,他总会于众人之中再次挑选一个“幸运儿”,而余下的,只能祈祷下一个幸运儿不是自己。
很快,又一人死了。
男人又是皱眉,嘴里眼里尽是轻蔑。
可忽的,他双目圆睁,好似看到什么。
有大胆之人循着男人视线看去,这才发现,角落处还有一个小孩儿,头发遮挡住了眼,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什么也看不清。
可那是个小孩,也仅仅是个小孩。
畜生!有人心里怒骂。
但还是无济于事,那双恶魔之手,慢慢将小孩拧起来,皮肉绽笑地打量着他。
“就你了。”恶魔终于还是说。
话音落地,有人帮男人搬来死人,有人将小孩衣服尽褪,有人递来各种奇形怪状道具……但遗憾的是,小孩最终还是着了恶魔之手,晕死过去。
“不要……不要……”
屋子里,魔奴满头湿漉漉的,不知梦到什么,不安地翻来覆去。
公无今夜无事,本打算看看魔奴可还习惯住所,没想到叩了门无人相应,这才推门而入,紧接着就看到这幕。
于是给他施了个安心术,屋内燃上了安神香,瞬息间又离开。
洗髓日
阮河再次醒来时已是翌日清晨, 太阳东升,带来些许清风。
昨夜他又做了梦,还同从前一样, 梦里,他未曾逃离魔爪, 日以继夜被当作药人实验,他很痛苦,准确来说,那里的每一人都同他一样,濒临绝望。
像阴沟里的老鼠、被人唾弃的牲畜,他们每一人的命微不足道。
可后来,睡梦中他感受到一股极其平和的力量, 那力量仿若抚平他所有的焦虑恐慌,也让他梦见了另一人。
一个平凡又极不普通的日子, 实验他们的男人忽然如无头苍蝇般四处逃窜,听说是因为来了位仙界将军的缘故。那男人害怕事情暴露给所有人都喝了药性极强的毒药,连他也是。
或许是气息骗过他们, 他被丢在了巢穴,这是一件既值得难过又高兴的事, 难过的是他马上就要死了,高兴的是, 他们跑了,他终于重见到东升的太阳。
慢慢的能明显感觉到药性弥散他的每一处骨头, 连身上的每一块肉都在扭曲抖动,其他人都死了, 他也准备好迎接自己的死亡。
可突然之间,一个英武高大又极具危险气息的男人踏光而来, 他嗅觉灵敏,能感受到,他手里那把银剑,刚杀了很多魔。
他想,他也是魔,若是死在这位仙界人的手里倒不至于太痛苦。
是矣,他紧闭双眼,第二次迎接即将到来的命运。
可周围一句沉声,他双目睫羽颤动,蓦地睁开眼。
那位身穿战袍手持长剑睨着他,气息内敛:“其他人在哪,为我带路,你的毒或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