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雪(155)

鸣徊点了下头坐到高座，抬手示意他们赶快坐下：“诸位仙君不必多礼，快快坐。”

听罢众人这才一一落座。

人都到的差不多，独缺了个庆功宴的当事人，但人没到场子肯定不能冷了。是以司舞司乐的仙子们袅袅婷婷入场，随着乐起，她们衣袂飘飘。

司食的仙侍也开始陆陆续续端来美食仙酿。

各宫的仙人三两品尝几嘴，一尝，双眼圆睁，味道好极了！

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约莫酒过一巡，鸣徊起身敬酒：“我敬诸位一杯。”

仙君们纷纷举起仙盏回敬，待鸣徊喝完这才一饮而尽。

“今日是个好日子，”忽的有人说。

众人才喝完酒，瞧了过去：是彦光殿帅。

没错，他也是仙界一名武将，平日征战四方，所以实力威望兼具。

因着仙魔两界安定，他不再是往日一身仙甲装扮，而是换了身普通仙衣打扮。可纵使没穿那身仙甲，他那常年在外晒成古铜的肌肤和锋利的外表，加之那双黑沉沉的眸瞳让人多看几眼就觉得威慑十足。

鸣徊倒不以为然，只是忽然见他话里有话有些愣。

然而彦光看了他一眼很快道：“今日是公无的庆功宴，恰好我前段时间得了本剑舞籍，听闻映心宫有个小仙君，不若叫他同我一起。”

仙君们听罢表情有微妙的，有不解的，剩下一些嗅到了好戏的味道。

鸣徊看了看他，问，“你何时得了本剑舞籍？”

“就在曾经，”他深吸一口气，意味深长说，“我同竹语一同下界捣毁魔窟的时候。今天是个好日子，恰逢见到了这个小仙君就起了兴致。”

鸣徊并没有回应，而是喝了一口仙盏里的酒，随后将目光转向阮河，“你觉得呢？”

众人神情更加微妙。

篌仪似是想到什么，紧接着勾唇一笑。

“我……”

阮河从未见过这位仙君虽不知晓他突然邀他一同剑舞意欲何为，但眼下既然话题抛给了他，自然也是要给答案的。

答案呼之欲出！

然而就在众目相待时，忽然出现一道声音，那声音在座众人耳熟不过——公无回了。

瞬间篌仪面色暗沉，颇不喜她这时出现。

“我可不需要有人舞个剑来迎我！”兴许因为刚治完水患回来，她的声音出奇有气势。

话音刚落，宴席正中现出一人，而其他人反应过来，抬酒相迎。

公无手一展，手里分现出酒盏仙酿，利索满上后一饮而尽。

喝完她眸光一转扫了眼彦光，但没说什么，最终对鸣徊道：“仙尊和诸位仙尊心意我领了，但映心宫还有要事处理，就不多奉陪了。”

于是没等鸣徊开口，她说走就走，带着阮河立马不见。

徒留亲眼目睹这幕的诸位仙君。

有人觉得她行事太过荒唐无理，有人对她另眼相待，更有人觉得后怕、惊讶等等，但更多的是面上流露出遗憾。

篌仪便是其一。

……

映心宫。

公无：“若是我不回来，你都要被人吃了知不知道？”

公无现在很生气，生气的恨不得想扒开阮河的脑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那么明显的刁难，还有周围人的眼神明显不对劲，都瞧不见么？

还有一点，这可是她花费百年用心培养的人，她是说过不能丢了宫里的面子，但是何时说过行事要如此小心翼翼？

阮河：“……”

阮河也能很明显感觉到她在生气，虽不知晓具体为什么，但他内心其实是有些欢喜的。这是她第一次生气，为了他。

指间下意识微绻，仿佛这样做，掌心残留的温度就能消散的再慢一些。

“阮朝朝，说话。”

公无看他睫羽微垂不说一句话，也不看她，竟有种他在走神儿的错觉。

更生气了怎么办。

阮河很快反应过来她在叫他，抬起头，“仙人莫气。”

他不知道此时此刻要说些什么，只声音安慰。

这种时候还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见得公无恨不得上手敲敲他脑袋瓜。

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而是问：“你知道我为何生气吗？”

“不知道。”

他也很想知道答案。

“彦光为仙族殿帅，历来不喜魔族，让你同他一起舞剑绝非好意你明白吗？”

心中迷糊的答案变得清晰，他嗯了一声：“我知道。”

公无一顿，“你知道什么？”

“彦光殿帅同竹语殿帅是生死之交，又因竹语殿帅死于魔神之手，对我，自是不喜。”

少年的嗓音平淡到毫无波澜，听得公无表情微滞，心跳几乎慢了半怕。

但沉迷片刻她t道：“不只这个……”

“还因我有几分像他。”

公无凝住眼神，生根似的愣在原地，她有些意外，意外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公无抿唇不说话，可阮河歪头看她，情绪涌出：“彦光讨厌魔却偏偏在一张魔奴的脸上找到几分故人的影子，他怎能不厌恶……”

“……”

公无无话可接，忽然有一种她就不该将话题展开的悔意。

“但没关系，厌恶便厌恶，竹语殿帅已经不在了。”阮河再次说道。

公无：“别说了……”

阮河看一眼公无，她看上去有些许伤感、些许遗憾，虽不明显，却还是刺的人眼疼。

“纵我只是替身，我也甘愿。”他忽然不知怎的，“从前是他保护你，现在他不在了，我来。纵使我死！”

听了阮河莫名其妙的话，公无不禁颦眉，“什么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