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雪(178)

略转一圈, 忽看见碧海珠的背面有一裂纹，那裂纹深浅有度，不像是早有的，倒像是最近才裂开的。

莫非，昨日救了莫修喆一命的是这发簪？

这番猜想让姜止吟心道很有可能，昨夜那女杀手想要刺杀莫修喆，她虽全力赶去但终究没拦下攻击，紧要关头忽见那武器即将打到莫修喆时，他周身居然起了一道幽蓝的护盾，护盾一瞬即逝，所以当时她没看清是何物。

只是如今再看，这碧海珠发簪上的珍珠倒不像是普通的珍珠，而是妖族特有的护身珠，正是因为这个莫修喆才侥幸逃过。

她这一番沉思叫一旁看得莫佑泽问道：“你想要的答案得到了吗？”

思绪甫落，姜止吟抬眸，“我知道了。”

莫修喆信的信息量很大，她觉得真相越来越近了……

莫佑泽闻言点了点头，末了看一眼姜止吟手中道：“发簪想必对父亲很重要吧。”

姜止吟意外看他。

莫佑泽淡笑，“我猜，发簪是父亲心爱之人所赠。”

他说完，抬头望一眼天空，又低下头，从始至终那张脸上都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我从未见父亲如此爱护一个东西，这发簪我见了很多次，可每次，他看着这个簪子都在失神，就仿若透过簪子看什么人似的，后来看了书房的画才恍然明白，哦，那是他爱人的发簪。”

“他如今为何舍得将发簪给了你？”

“让我物归原主。”

莫佑泽的脸反应了一会儿，才恍然大笑，如同疯魔般的笑，可每一声都不达心底。

“发簪我不会给。”姜止吟说，“如今他们已阴阳两隔，把旧物带给尚活着的人只是徒生伤感，你拿回去吧。”

莫修喆不笑了，他合上双眼，对天叹然一声：“父亲啊父亲——”

他想对莫修喆说的话还有很多，但恍然间，斯人已逝，再多心里话寥寥被这两声父亲涵盖了去。

话音才落，便听见老远外一阵马蹄声，正是朝这个方向来的。

声音愈来愈近，直至莫佑泽也听见了，他整理好容表这才迎过去。

姜止吟便匿形跟了过去。

来的是一群锦衣卫和一个老太监，为首的老太监手里拿着黄色卷轴，意思不言而喻。

莫宅圣旨到了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府邸，很快，各屋的姨娘，姑娘们，以及宗室但凡能来的都来了。

见人都来的差不多，老太监才慢慢展开金黄黄的圣旨。

圣旨内容很长，意思却很短，大概是皇帝听闻莫修喆忽然故去十分哀痛，特地来慰问一下莫家。另外莫家家主死了，按照嫡庶，该由莫修喆二子莫佑泽承袭家主之位。最后就是今三司之位空悬，但位置不可世袭，所以特地封了别的官给莫佑泽。他年岁尚小，经验不足，但皇帝对他日后很期待，希望他能有朝一日能做到莫修喆的位置甚至是更高。接着就是上了一些东西聊表哀思。至于给莫修喆追封一事，倒是一字没提。

圣旨里的消息总体是不好的，尤其是对一些姨娘们来说。他们本就期盼着莫修喆一死，他们的儿子能登上家主之位，这不，圣旨来之前，他们都已经谋划着呢。

怕什么来什么，如今这是圣旨亲写了下一任家主的位置，他们怎能再抢？

不被莫佑泽生吃活剥了都算不错了。

“臣，接旨。”

莫佑泽从大太监手里接过那金黄黄沉甸甸的圣旨，再一叩首，抬头。

大太监看着一副大人沉稳模样的莫佑泽，欣慰：“莫中县，快请起吧。”中县令正是皇帝新赐他的官职，正七品上。

莫佑泽起身再次谢过，老太监点点头，嘱咐了几句这才带着人手回宫复命去了。

待人完全走后，垂跪的一些姨娘，姑娘，公子哥儿们这才一一起身。

莫佑泽看着这满院的人，心下更是疲惫，他道：“如今父亲身死，诸位姨娘若想离开，请便。”

姨娘们听了这话惊呆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自面意思，”他道：“我知你们也不是一心爱着父亲，如今他已走，莫家也没了昔日的辉煌，你们想走便走，佑泽绝不阻拦。此外，你们走时亦可带着平日的珠宝翡翠，佑泽绝不多言。”

“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二姨娘震惊。

然她说这话时正激情，便没注意到身后已经动心的其余几位姨娘。

“我走。”才进门的姨娘是第一个开口的，这位姨娘是孟家布商的一个庶女，身份虽卑微，但却有自己的想法。那日新郎官无故不见许久她本就一肚子气，如今圆房还没圆过忽然就死了，那她为何不走？不走留着守活寡么？

她才不要！

如今新家主都发话了，正是大好的机会，错过这次，日后怕是再没机会。想到这，她就无比坚定自己的念头，她要绝婚！

莫佑泽点头，“家父虽死，但姨娘若是要走，我可替你写绝婚书。”

“那便多谢二公子了。”

有了第一人开头，余下正蠢蠢欲动的便再也忍不住了。不多时，又有几位姨娘发话了。她们姿色虽衰老，但人人还年轻，日后拿着钱自己过多好？

她们早就受够一群女人勾心斗角的日子了，他们已育有子嗣，大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考虑到莫家现在的情况，最终莫修喆后宅的女人散的散走的走，很快，大家打定了主意都回去收拾起包袱去了。

一些宗室的叔父伯伯们目睹他这番操作，活生生被气走了。

待人都走后，姜止吟这才现身。

“莫修喆可曾派锦衣卫去过凫山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