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雪(199)

可竟然不是？到底怎么回事？

魍楼眸色渐渐晦暗，“当年我身受重伤，化作原形，是你从泥泞中将我救回，替我医治，后来我伤愈，以一断尾相送。”

“这些难道你都不记得了？”

姜止吟：“……”

前头那些她确实不记得，可那条断尾，她是切实记得的。她记得她送给了阿姐。

姜止吟没作声，视线对上那双墨黑的眼。

“你当真不记得我？”他目光有些失落，声音带着些不可置信。

姜止吟颦眉，她出生洛州皇家，仅有的记忆寥寥只有几人，印象里她从未见过他。可那条断尾既然存在，便说明魍楼不曾说谎。更何况，她记得初见苍晚清时，他好似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莫不是记忆出现问题？！

思及此，她神色微变。

脑海想到方才她的答案，魍楼声音发紧：“你丢了记忆？”

要不然为何不记得他？

现在来看，多半如此，只是姜止吟怎么也没想到为何独独少了这段记忆。她迟疑一瞬，终是点头。

魍楼脸色顿黑，心脏刺痛。怪不得，怪不得她不记得他，原来是没了记忆。可怎么会突然没了记忆？

姜止吟苦恼之余，倒是忽然想起一事，“堂堂魔尊为何要来到梵尘山？”而且还以一名普通弟子的身份，若说毫没所图，她是不信的。

“当年魔族内乱，族内圣物流落在外，自要寻回我族圣物。”

……仙门大开之前师尊的确抓了个魔，从他身上得了魍魉铃。只是后来关押在后山的魔却莫名不见踪迹。

姜止吟将一切都串联起来，“后山的魔是你带走的？”

“他背叛了我，本不配再活。”魍楼面冷，“我很好奇，归元镜何故会在你身上？”

视线撞入他波澜不兴的星眸里，姜止吟一愣，“那天的魔也是你派来的？”

魍楼不语，只是他虽沉默却毫不减姜止吟眸底起了戒备。

那日她与陀罗域的魔鏖战许久，那魔出招狠辣果敢，若不是她还有燃灵术支撑一二，她便不仅仅是八脉凝滞那么简单了。

这样的手下不由让她对面前之人的信任也少了几分。

“所以，你是想让我交出归元镜，”姜止吟看向魍楼，“若我不给呢？”

她从未真正了解过苍晚清，更不了解魔尊魍楼。虽然她们过往有过美好回忆，但此刻早已今非昔比。

睁眼的一瞬，她的心情也很复杂。

“不给？你可知尊上为了你付出了什么？”

无意间听到这话的杜天心里一肚子火气，“砰！”地一声入了殿。

他身量颀长，步子迈得极大，三两步就到了围屏处，依稀能看见额间魔纹明晰，脊背疏阔，自有一身气势。

姜止吟一眼就认出他是当初来清心洞夺魔物的魔，

“是你！”她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杜天！”魍楼侧身看他，眸中冷冽。

可杜天定定站着，仿若从未听见，说：“尊上为了你几度刨自己的心头血，那可是心头血啊，剜心之痛，你可知是何滋味？你可知尊上为你付出了何等代价？”

闻言，姜止吟骨碌一转，望向魍楼，却见他神色慢慢消失，望来她的眼神渐渐僵硬，他薄唇轻抿，冷睨一眼杜天，片语未言。

“心头血？”她问。

杜天说，“对，你可知尊上的心头血何等重要，为了救你，短短不到两年，他刨了数次。邪气难驱，为了救你尊上日夜陪伴，每日都会用心头血滋养你的身子，足足快三月，三月啊！他可是魔界之主，你可知有多少人都在暗处盯着他！”

杜天说的话真真的。

其实他要说的还不仅如此，只是他怕说太多尊上发怒这才特地说了重点。

要知道尊上每日都会为灿阳殿换上花束，几近将大部分时间都用来陪她……他要说的真说起来，那可不止三两句话。

他叹息一声。

谁让他们尊上痴心只为一人呢。

姜止吟定定看着魍楼，听似冰水：“那日的暖汤，是你用心头血做的？”

魍楼视线有些飘忽，想说些什么，却被杜天抢了去，“当然，你受了归元镜反噬，再多几次必然堕魔，可你偏偏又用了燃灵术，若没有尊上的心头血，你修为何故没有倒退？”

魍楼指尖微颤，心内已经想立马堵上他的嘴。事实上他也立马就实施了，杜天张了张嘴忽然发现自己不能出声吓了一跳，不由冒了几层冷汗，慢慢静了下来。

后续的话就噎回了肚子里。

“传闻九尾狐心头血可疗愈万伤，竟真的是这样，”姜止吟放下手，闭上了眼，努力控制情绪，“何故为了我，伤了自己？”

回应她的只有一阵静默。

魍楼见到她这样，心如刀绞，一时嘴笨竟不知说些什么好了，但他必须说些什么，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他并不想她感到歉疚，一点也不想。

“从前是你救了我，现在，我救了你，我们两清了。”他说。

姜止吟抬眸，看他一眼，眼底流露微小的疑惑。

真的能两清么，为什么，为什么他要为她做这么多？

大结局上

姜止吟和魍楼做了个交易。

待回梵尘山后, 她自会还回归云镜，前提是魔物回归他不能用其作恶，若被发现, 她必定亲自讨回。作为交换，她告诉他如何得来的归元镜。

那日是个普通日子, 姜止吟接了飞书任务，顺利完成后如常返回，可无意间碰到一位容色苍老的妇人，她满头华发，身型佝偻，拦下了她。起初一眼她本以为这是位寻常的老者，可细探过去, 竟发现不是，她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