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雪(27)
这不看还好,一看属实吓一大跳。
方才还面色红润的尊上此刻步履踉跄,险些要脱力倒在地上,本就白皙的面容这一刻无比苍白,简直瞧不出半分血色。
这究竟是怎么了?
杜天脸都吓白了,赶忙扶住那道颀长的身影。
他望一眼姜止吟离去的方向,一时疑惑,难不成是她伤的?然刚想到这里,杜天笃定般地摇头,不可能,区区化境绝不可能伤到尊上。
遂换了猜测,难不成是被山中的大能发现了联合围剿?
也不对。
尊上实力四界若说第二便没人敢称第一,谁人能伤他?就算是伤,又何谈是现在的重伤?
想到这,杜天思绪这下彻底乱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究竟怎么了?
好在魍楼还是发话:“扶本尊回去。”
闻言,杜天这才收起心中重重疑虑,小心扶住魍楼的胳膊送到洞府内。
待魍楼运功,杜天这才无声叹口气,先前的疑惑重回脑海。
他想问,又不敢。
因为杜天知道,自己只是魍楼的下属,职责告诉他不能知道的太多,可忽想到正因为自己是属下,所以更不能放任尊上不管。
更何况,尊上待他有恩。
两道思绪纠结下,后者很快占据上风。
杜天守在原地,双唇t一张一口,看着面前紧闭的一双眼,想问又没问出来。
“尊上...”
不知过了多久,杜天才唤出这一声。
魍楼抬眸看他,从容的解下最外层的纱衣,只因着,粘了血的衣服穿在身上实在不适。这样一来,胸口伤势全然袒露出来。
只见他心间软甲半解,毫不遮挡的现出一道刃口,刃口出还粘着没凝起的血。
杜天吞咽了下,耸兀的喉结上下滚了滚,“您竟然挖自己的心头血?!”他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此时的心情了。
九尾狐的心头血是何物?
那可是世间可治万疾的良药!
传闻,世间第一只九尾狐孕育于女娲宫,受山地四川灵气滋养,修为强大、生命可媲美于天地。
可后来那只狐妖叛出女娲座下被贬下界,自此繁育于仙、妖、人、魔四界。据传,逝者吃了九尾狐妖的心,便能起死回生,百疾不侵。
杜天无息地倒抽几口气,他想,尊上不是有紫金护心甲吗?有护心甲为何受伤?
无数个念头在心中闪现,兀的,魍楼一句话无限循环在他的耳畔,慢慢让他有了答案。
怪不得尊上嘱咐他不要伤姜止吟,怪不得上次发了那么大火,怪不得一听到姜止吟受了伤立马去清心洞,感情是,尊上喜欢姜止吟?
思及此,杜天心中猛怔一下。
在他看来,尊上贵为魔尊,掌控三域,他明明可以选择更好的方式去救姜止吟,可偏偏选了最激进的一种。他不明白自己身后还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吗?
稍有不慎……
忆起往事,杜天不由叹息。
逻辑是这么个逻辑,但想明白一切,杜天就隐隐感到后怕,原来那夜的杀气他没感觉错,尊上是真的有一瞬想解决了他。
想到这,他打了个冷颤。
紫云情
辰时,旭日东升,阳光懒懒透过云层泄入居雅洞,热意迫的杜天不情愿地睁开眼。
然他刚睁开双眸,便见眼前悬浮着烈日般的微卷秀发,再看发丝的主人,一双细眼丹凤微挑,额间倒着血红色的魔纹,直挺的鼻子下溢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不用辨认,杜天就认出了来人。
“桠豸!”他问,“你怎么来了?”
被叫做桠豸的美艳女子笑意不停,戏弄地看着他的脸:“你这脸……”
“你别管,”杜天斜瞥她一眼,别过头去。
切,以为她想管。桠豸当即别开目光,“你也别管老娘。”
你!
杜天扭过去的头听得这句立马就扭了回来,见桠豸一幅臭脸,他一拂袖,也不搭理她了。
空气一时陷入沉默。
正当之时,徒然间,府内如潮水般的灵气在空中停滞,片刻后尽数涌入一人体内,那人额间魔纹繁复,面容冷肃,一身浅色底袍,依稀可见里面是穿着软甲。
直挺挺的身姿,匀称且净白的手,筋骨分明的手背,尽管正闭着眼,他从上到下也能透出一种理性,冰冷,危险的气质。
又过了一会儿,一双漆黑、宛若深渊的眼不缓不急地睁开。
魍楼抚上心口,不出所料,那里已经有了结痂。
杜天从昨晚就一直守在这里,此时看到魍楼伤势已愈,心下立即一松,不自觉近他几步,“尊上。”短短两字,语气却难掩欣喜。
但片刻他“咚!”地一声跪在地上,瞧的桠豸原地愣住。
只听他道:“尊上,属下知错!”
魍楼目光掠过他,语气状似平常:“错在何处?”
头顶无形的感觉迫得他几近喘不过气,杜天沉声:“属下误事,不该伤了人,请尊上降罪!”
桠豸左看看右看看,听着两人的谈话好奇极了,她不知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全靠点滴消息来猜——杜天究竟伤了谁?
“魔族荒疆很久没新魔了……”魍楼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可单单这一句杜天桠豸都听懂了。
荒疆,顾名思义是魔族三域最荒凉的地方,杜天喜好游玩喝酒,这是要精神折磨外加发落他的意思啊。
“属下这就去驻守荒疆五百年,望尊上息怒,”话落,杜天自请先离。
然魍楼忽然叫住他,增加他的罪刑到了八百年,又吩咐道:“先去两峰中继续查魍魉玲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