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梦茧(10)
老实说,这搅动天界和妖族的血案能不能破,他还真的是一点都不关心。
不过,他王齐云此生最不能忍的事,就是让纪娴山爬到他头上。
同是凡人修仙成功的,凭什么就她能扶摇直上?她一介女子,凭什么?
王齐云的眼中涌出涛涛的妒意,但仍克制着,按下不表。
庞彦霖重新挥开扇面,潇洒摇扇:“你也不想想自己这些年是怎么对人家的。我要是纪娴山,高低得十倍偿还。”
“仙君您这误会了。不过,既然是仙君您吩咐的,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小仙这就去办。”王齐云笑着退出去,转身咬牙切齿地去办事。
看来他还是小看了这庞彦霖,以为是个草包,没想到背地里神不知鬼不觉把七灼峰的事摸得清清楚楚。
事已至此,至少不能让纪娴山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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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智提前到达约定的法山谷。
有些不安,他很担心事情不顺利。
没想到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师父云渺真人也提前到了。
师父还是老样子,他一手挑着银白色的拂尘,一手摸着下巴上白花花的长胡子,乐呵呵的。
师徒俩好久没见,只想多问些近况来叙旧,可惜眼前有事等不得。
华智迫不及待把眼下的三日之期给师父说了一遍,又说了纪娴山不愿意出山调查血案的种种可能原因。
华智有些惆怅:“只可惜纪仙子似乎是想不开,无论怎么劝,她都不听。”
顽固到让人想骂她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这是华智心里话。
云渺真人摸着胡子,细思后感叹:“六十年前那案子我也听说过,此间痛苦,应是无人能理解她。听你说她这六十年反复经历挫折和打压,日日夜夜应当是烈火烹油一般,正常人都熬不住,更何况她性格甚是烈刚。刚烈之人不容易折断,一旦折断,便难以痊愈。”
她现在如同溺水之人,肯定也想要爬上岸来,否则,连回答问题的机会都不会给你。她问的问题,是她的心结所在,也是真心想要一个答案,只是挣扎太久,失了力气。华儿,你当对她耐心些。”
“徒儿谨遵师父教导。”华智仰头看着师父,眼中都是敬仰。
略一思索,云渺真人便知道,该给纪娴山造个什么梦。
只见他将拂尘挥向空中,拂尘上的银丝在空中留下轨迹。
这些交错的轨迹渐渐结成了冷亮的丝线,自行挛缩成一团,最终竟凝成了一个鹌鹑蛋大小的蚕茧,表面银白。
华智伸手,那一蚕茧便落在他掌心。
云渺真人叮嘱他:“这便是纪娴山上岸的救命稻草,你可要好生保护。”
“师父,您这夸张了。”华智将蚕茧捂在手心中。
云渺真人临走前叮嘱:“必须在七日内让纪娴山入梦,否则这蚕茧内所包裹的真梦便会坍塌。”
看来,此次师父造了一个真梦茧。
华智望着手中的宝贝,只要顺利交给纪娴山,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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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智哪敢耽搁。
他只剩下这最后一次的机会,必须说服纪娴山今日便入梦,解开心结。
他顶着正午的大太阳,御剑飞行至巡音阁附近,太过心急,真气耗损很快,累得不行。
巡音阁的三楼有一抹青色的影子,华智不自觉露出笑容来。
看来她真的有在等他。
华智正准备招呼,那一抹影子转身,进去阁内。
恰巧这时候传音石动了,是妖族的族君明炤。
华智只得停到巡音阁下。
明炤问他什么时候可以说通纪娴山。
华智听着楼上传来的脚步声,兴奋地拍拍胸脯:“马上,不超过两个时辰。”
传音石另一头的明炤便坐下来:“那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明炤让人招呼天界的使者好生休息,只有纪娴山真的答应了,他才会按照最开始的协定,交出穿山甲精。
华智收拾好传音石,又被一只手拦住。
是王齐云。
王齐云一手拿着扇子,给华智扇风,一手给他递水壶。
华智退后一步,警觉道:“你来做什么?”
王齐云笑道:“我给仙君你来送金刚销骨爪,修好了。”
华智皱眉,问他:“爪呢?”
王齐云把手里的水壶塞给华智:“仙君你帮我拿着。”
华智正准备接过那水壶,忽而想到今早掐指那一算。
不顺,难道是因为此人?
他立刻抽回手,不管。
王齐云一边从怀里掏爪,一边说:“仙君,你不喝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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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华智一句话,纪娴山在巡音阁顶着炎热,等了他一下午。
其间日头热,风又吹得她头好晕,不得不下楼去躲一会凉。
真梦茧
5
巡音阁里,纪娴山下楼的声音有节奏地传来,和风铃的声音融合在一起。
华智手中揣着那蚕茧。
眼看事情就要办成了,突然被王齐云拦住。
华智心生警惕,没有接王齐云递过来的水壶:“不需要。”
王齐云又把金刚销骨爪递给他。
华智下意识伸手去接,突然心头一跳,收回手来:“我晚上去找你拿。”
说完,他转身就走,要进到巡音阁去。
纪娴山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了。
华智想着,待会只要纪娴山用了这真梦茧,就会认清现实,重新变成以前那个野心勃勃、肆意拼杀的奇女子了吧。
纪娴山原本是热得不耐烦了,想要回去峡谷下面的居所,清凉地躺着。下到二楼,听到楼下有交谈声,夹在风声里听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