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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安诡闻集(104)

作者: 我观风雪 阅读记录

“莲藕猪蹄?”田芸蹙眉,和小朝对视一眼,摇头道,“府里没做过这道菜。”

郅晗也随之开口,“听他们说,昨天晚上衙门饭菜里也没有这道菜。”

颜鹤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朝后招手,“昨天值房门口谁在当值?把他叫来。”

不一会儿,一个小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颜大人。”

“昨天晚上谁来送的饭?”

小卒愣在那儿,皱眉想了良久,“是……”停顿片刻后没有底气地开口,“仔细想来我好像没见过……送饭的老李前些天摔着骨头,正在家里养病,来送饭的那个自称是他侄子。”

“他叫什么?长什么样子?你还有没有印象?”

小卒抬手挠了挠头,比划了一下。“个子高高大大的,但是戴了个黑色面罩,看不清长什么样。”

“好了,下去吧。”

颜鹤挺身而立,又唤主簿抱来了一摞几年前的案卷记载。

案卷记录很简单,只有寥寥几句。

大概意思是胡兆瑜断案时,按照现有证据做出了判决,行刑之后却错漏重要信息导致嫌疑人坐实罪名,最终受牵连丢掉乌纱帽。

颜鹤一目十行翻阅记录,屋里只剩下他翻书的声音。粗略看了一遍之后又逐字逐句认真地看,生怕错过了什么。

可记录上只写了胡兆瑜,只字未提田有亮,更别说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他想,还是得把当事人找来问问才行。

*

颜鹤高坐公堂之上,底下跪着胡兆瑜。他刚从庖屋被叫出来,还没来得及换衣裳,衣服上还沾着锅灰,就连鞋底也沾着形状不明的杂草。

“田有亮在昨晚死了。”颜鹤不带感情地说。

胡兆瑜嗯了一声,没有其他反应。

单论面相而言,胡兆瑜长得慈眉善目,且日常行事乐于助人。除了那件算不上污点的判错案件以外,他一直都饱受好评。

颜鹤直勾勾盯着他看,半晌开口道:“几年前那件事,你还耿耿于怀吗?”

公堂陷入沉默,胡兆瑜冷哼一声,“那件事不是我一个人的错,然所有罪名都让我来担,落得个被削官的下场,连生计都成问题。如果换做是大人,您能放得下吗?”

颜鹤缄默不语,官场这样找人当替罪羊的风气早就流传已久、根深蒂固。他只好岔开话题问,“你和田有亮是同窗,曾经关系紧密,为何后来分道扬镳?”

胡兆瑜抬头看向他,叹了口气。“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他官至同知,而我只是个卑微做工以求生存的下人,身份地位不同了,关系自然而然也就淡了。”

他说话时一脸真诚,看不出撒谎的痕迹。颜鹤又问他,“昨夜子时你在做什么?”

“回大人的话,子时我还在府里打扫庖屋,家丁能为草民作证。”胡兆瑜拱手道。

知府府与城郊河道可谓天南海北,就算骑马赶过去,也得一个时辰。照他的说法,作案嫌疑已经减轻。

再问也问不出什么,颜鹤便让他回去了。

胡兆瑜走时,吴朗正从外面进来,两两对视了一眼,擦肩而过。

吴朗对颜鹤心生恨意,施行改革竟拿自己开刀,还不偏不倚打他三十大板,导致他回家躺了一个多月才勉强能够下地行走。

他对颜鹤的问话充耳不闻,什么也不回答。

惊堂木一拍,清脆声响充斥公堂,颜鹤大喝一声。“本官问你什么便答什么。”

吴朗一惊,脸上的肥肉不由得一抖,又听见颜鹤问他,“当初你被捕入狱前,田有亮承诺给你地契,可你出狱后,他只给了你十两银子。你对他怀恨在心,是与不是?”

“是。”他承认道,“但我没杀人!”吴朗肥头大耳的脸皱在一起,使劲摇头。

吴朗是个藏不住事的性子,喜怒哀乐都行于表面,看他的样子不像在说谎,于是问道:“今早子时你在何处?”

吴朗不以为意,眼神不屑地扫过他,“大半夜的,当然在睡觉,还能在哪儿。”

……

*

吴朗走后,颜鹤一个人坐在那里,左手举着册子,右手握着笔,神色凝重。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郅晗从外面大步走进来,开口打破了沉寂。

闻言,颜鹤猛地抬头,眼神里充斥着疑惑。“什么?”

郅晗手疾眼快夺走他手里的毛笔,挂进笔架,不由分说拉着他往外走。而颜鹤也没有反抗,顺着她的方向朝前走。

直到出了门,郅晗才停下步子对他说:“颜大人,您贵人多忘事,怎么把自己的生辰也忘记了?”

经她一提醒,颜鹤才想起来今天是九月十七,眼眸含笑看向她,“确实是忘了。”

“那现在……颜大人能不能从百忙之中挤出一点时间,过过一年才有一次的生辰?”

性子使然,案子没有找出真凶,颜鹤心里悬着的石头就放不下。在真相面前,生辰也排在后面。

郅晗看他那个模样,劝导道:“公私分明不仅用于严正执法上,也用于平衡公事与私事上。我知道你放心不下这件事,但你是人,你总要休息的。”

“有时候绷得太紧,反而会适得其反。不如让自己放松放松,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话音刚落,郅晗觉得自己越俎代庖了,转而说,“罢了,今天是你的生辰,以你的想法为准便是。”

颜鹤在心中权衡利弊,田有亮这桩案件目前只指向两个人,一个是胡兆瑜,一个是吴朗。但没有确凿证据,只有一个杀人动机,显然没有说服力。

或许还有其他细节没能注意到,暂时停下来,可能会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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