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诡闻集(119)
“不一定。”颜鹤安抚道,“户籍记载和日志可有可无,查不到就算了。希望能找到他,如果找不到他的话,真的就得另做打算了。”
“他……是谁?”
“何铭。”
郅晗微微蹙眉,“他不是藏在京城深处,行踪无人知晓吗?”
“你忘了,我们有京城沈家的少爷和范阳卢氏的小姐,他们在京都扎根甚久,比我们更了解这里。”
“也是。”郅晗不断点头,瞬间灵光一闪,“我想起来一个地方,可能有用。你先回客栈,别管我,我等会儿就回来。”
她向来是个行动派,有想法会立刻付诸现实,刚说完就跑了出去,一溜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 68 章
千机阁除去藏在酒楼里有专人接待的入口外,还设有一条暗道。由于知道暗道的都是自己人,因此通道并没有人看守。
里面漆黑一片,郅晗后背紧贴墙壁,熟练绕过机关,一路畅通无阻。
刚走进去,有人从后面拍了她的肩膀,趁她毫无防备的时候扯住她的手把她拉进拐角。
“郅晗?真的是你!”那人显然没料到,吃惊问道。“你怎么回千机阁来了?”
看清人脸后,郅晗松了口气。“谢言,我有点事问你,你现在有空吗?”
“该不会是……黎州那件事吧?”谢言试探地问。
郅晗果断点头。
谢言:“……”
早知道就不主动来找她了。
“郅晗,有句话我得告诉你,已经过去十一年了,陈年积案尚且很难被推翻重判,更何况你这桩早就被定性成意外的事件了。”谢言分析道。“你最好及时止损,否则谁也料不到后面还会发生什么。”
这些道理郅晗怎么会不懂,怪就怪当初知府断定得太过敷衍,随随便便就用意外两个字概括了郅家的这场大火。
“我必须要这样做。”她说,“回京城之前,我收到了一封来自十一年前的信。信的内容很简单,但更加让我确信那场火灾并非意外。只是……我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
面前这人太犟,谢言叹了口气。“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
“你在明对手在暗,知道得越多对你来说越危险。古往今来查陈年旧案都不是一条好走的路。”
郅晗在这件事上异常坚定,谢言终究还是妥协了,把她带进一间暗室。“你想问什么?我要是知道一定告诉你。”
“十一年前去黎州的京官有哪些?”郅晗问她。
谢言转念一想,答出她自认为近乎完美的答案。“那段时间黎州纺织名冠天下,朝廷派去的京官一批又一批,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郅家大火发生在夏季,她缩小范围又问:“六七月份,这段时间去过黎州的官员有哪些?”
“你怎么确定我会知道?”谢言说。
“我既然选择来问你,就相信你知道。”
“哦?”
郅晗言之凿凿,“你在黎州这么多年,对黎州的了解比我清楚多了,要是不知道岂不是低估了你的能力。”
谢言点了点头,“行,我告诉你。”她比划着手指,挨个说道,“江南织造局的丁公公去过,江直巡抚阮清去过,就连沈家那个沈康也去过。其他都是一些随行小官,应该不在你的查找范围里。”
丁公公、阮清、沈康……
在她印象里都和郅家没什么关联。
她想,或许是她知道的太少了,有联系也说不定。
“那何铭呢?你知不知道他在哪儿?”
谢言一鸣惊人,“这么多年了,他死了也不一定。”
“不会的。”郅晗说,“他是知府,四品官员,死了也会有吏部的记载。”
谢言哦了一声,“十一年前郅家失火一事传至朝堂,有官员弹劾他,在撤官令下达之前,他主动告老,被吏部接到京城了。”说罢,她摇头道,“我只知道这么多。”
郅晗噤声思索,从沈康下手或许要方便些。更何况千机阁可不是个好地方,不能久待。
在她离开之前,几番纠结之下的谢言告诉她。“如果你决心要查,我就直说了。郅家失火不是意外,是人为。当初火场废墟里残留着火油,这是我以前从百姓口中得知的。”
郅晗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攥着衣摆把它揪成一团。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等我抓到真凶,一定把他碎尸万段。”
“你得当心,他不是你说抓就能抓到的。”
这是谢言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
客栈处于闹市之中,颜鹤往回走时,穿梭在人来人往的街市里。
一股茶香沿着小巷传出来,他不禁循味而去。
这段时间忙于赶路,都没有闲情逸致品茗。
等他穿过小巷走到拐角时,看见墙垣旁边蹲着一位老者,面前摆着两箩筐烘干的茶叶。
老人皮肤黝黑,瘦得皮包骨,从头上取下草帽在扇风。看见颜鹤那一刻,他立即吆喝起来。“公子!苏州天池茶,上好的炒青绿茶。”
见颜鹤走过去,他才松了口气,抓起一把卖力地介绍。“咱们这茶是新鲜采摘的,茶汤色泽鲜艳,口感丰富。看一看吧。”
颜鹤捧起一小撮闻了闻,味道很香。他问:“老伯,这茶怎么卖?”
“三十文一斤。”
颜鹤在肃州买过茶,肃州中等的茶叶售价一般在五十文左右。依他所见,这个茶叶比肃州的好,起码得五十文往上。
“茶叶品质上乘,为何才卖这么些钱?”他问。
这一问让老伯愁容满面,他摇了摇头,低声说:“能卖这么多已经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