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诡闻集(123)

颜鹤点头，挥手让小二离开，自己则步履匆匆往楼下小跑。

比起以往游刃有余、井井有条的破案，这次颜鹤显然心乱如麻。他一心挂念着查明真相，脚步带有不易察觉的匆忙，一溜烟跑出客栈。

*

“哎——”漆黑一片的地下空间，回声阵阵，显得格外阴森。慕荷的手胡乱往四周摸去，试图找到依靠让自己心安。

“沈二？沈二！”

无论她怎么喊，回应她的也只有越来越弱的回音。

突然一束烛光在黑暗中亮起，且离她越来越近。她鼓足勇气问：“你……你是谁？”

对方没有开口，只是停下脚步直勾勾盯着她看。

慕荷被他盯得后背发凉，猛地起身，往身后跑。

没曾想刚跑出几步路，突然撞上一道人墙，她心里一沉，心想完了。

自己莫不是被包围了。

“跑什么？”头顶那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慕荷瞬间不怕了，试探地反问道，“沈二？”

火折子点燃，沈商陆的轮廓在火光中逐渐浮现。

“你吓死我了！”慕荷用力打了他的胸膛，埋怨道。“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沈商陆却没有丝毫放松，举起火折子环顾四周，修长的手指在墙上游走，一本正经对她说：“我刚刚看过，这里是封闭空间。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出去的路，否则我们会被闷死在这里。”

“啊？”慕荷瞬间攀附在沈商陆身上，极力控制颤抖的声音开口，“我们能出去的，对吧？”

沈商陆指尖拂过墙壁，抹下一层墙灰，另一只手举起火折子查看细节。

“我会带你出去的。”他说。

回声不断重复袭来，掩盖了在场另一个人的脚步声。他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逐渐逼近。

*

颜鹤气喘吁吁赶到阮府，却被门口家丁拦下。“你是何人？近日府里有事，老爷概不见客。”

“在下颜鹤，听闻小少爷遇害，愿尽绵薄之力查明真凶，还他一个公道。”

家丁面面相觑，回绝道：“案件由刑部负责，便不劳大人再费心了。”

他们刚说完，阮清便赶了回来，家丁纷纷朝他行礼，“恭迎老爷回府。”

阮清脚下生风往里走，颜鹤及时走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阮大人……”

“你是？颜鹤？”

颜鹤拱手道：“学生颜鹤，见过阮大人。贸然打搅，还望大人海涵。”

阮清上下打量了一番，脑海中关于颜鹤的记忆逐渐清晰。他是个有破案能力的人，加之公正不阿，更不会存在什么偏袒的说法。

“你来此处做什么？”他问。

颜鹤如实相告，“查清阮公子遇害真相，以告慰公子在天之灵。”

这话正合阮清之意，他颔首道：“跟我进来吧。”

“是。”

京中大户人家的房屋构造如出一辙，颜鹤跟在阮清身后，只见府内处处飘白，哀乐一响，闻者亦会为之动容惋惜。

走到正厅，颜鹤举着三根香跪在灵堂前拜了拜，而后问阮清，“大人，刑部给出的结果是什么？”

“利剑从后背插入几公分深，伤及肺腑，失血过多而亡。”阮清痛心疾首，眼含热泪，“死亡时间在昨晚子时。”

说着说着，一向能控制自己情绪的阮清眼神突然变得凶狠，“为官多年，老夫未曾得罪过人，可……郅晗居然杀了我的小儿子！我一定会不遗余力找到她，让她一命偿一命！”

“大人怎么肯定凶手是她？”

“人证物证俱在，还能冤枉她不成？”

说罢，阮清叫来管家，将人证物证都呈了上来。利剑由管家捧着，而萍姐跪在地上。

只是匆匆一眼，颜鹤便认出了那把剑。由三节利刃组成，特定结构的接口独一无二。他注视着剑柄，那道缺口再熟悉不过了，是在宜和村山洞里郅晗打走王青云那一箭时留下的痕迹。

桩桩件件都在证明，这就是郅晗随身携带的那把剑。

管家指着地上跪着的人说：“大人，这位是小少爷房里的丫鬟，名字叫小萍，在府里十几年了，大家都叫她萍姐。”

“小萍，你把那天晚上的经过告诉这位大人吧。”

“是。”

小萍点头，“少爷一直以来晚上都有吃糕点的习惯，那天晚上我照常给少爷送饭，可门从里面锁上了，怎么敲都没人应。我怕少爷出事，所以把门撞开了，结果就看见少爷趴在书案前，而那个姑娘蹲在少爷旁边。我一害怕，就晕了过去。”

所有证据都指向郅晗，让颜鹤有心偏袒也无可奈何，“真的是她？”

小萍一脸肯定，“真的是她，我肯定没看错。”

她答得太干脆，颜鹤狐疑道：“你不是因为害怕晕了过去么，怎么对她的脸记得这么清楚？”

面对这样的问题，小萍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错愕，顿了顿才开口：“少爷的屋里从来没有别的女子，所以看见她的时候，我便多瞧了几眼。结果看见少爷倒在血泊里，简直太可怕了，我才被吓晕的。”

话说的严丝合缝，找不出一点漏洞。

郅晗是凶手，显然已是板上钉钉的真相了。

颜鹤刚想去凶案现场，就看见阮清心腹疾步往里赶，站在他身边说：“大人，有眼线在悦来客栈发现了郅晗的身影，她像是疯了一样一把火烧了后厨，客栈掌柜已经报官了。逃走的时候我们人也跟了上去，但她轻功太厉害，我们跟丢了。”

“废物！在哪儿跟丢的？”

“城北柿子林。”心腹说，“是我们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