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诡闻集(127)
“你听我说,我没有。”
颜鹤拉住郅晗的手腕,却被她甩开了。
阮清站在最前面,看郅晗的眼神满是杀气。“你为什么要杀我儿子!啊?”
“我……”
铁证之下,郅晗的所有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她的沉默和犹豫,在阮清眼里成了欲盖弥彰的狡辩。
“把她拿下,押回刑部,就此结案!”阮清朝后挥手,官兵立即冲上前压住郅晗。
郅晗作势要奋起反抗,颜鹤迈大步压住她的肩膀,压低声音对她说:“从目前情形来看,你在刑部监牢比在外面安全。如今敌人在暗你在明,暂且在监牢委屈一阵子,我会帮你找到证据,还你清白。一旦有进展,我会来看你。”
“你知道我进刑部意味着什么吗?背着命案,我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斩首。”郅晗咬牙切齿道。“至少目前,我不能死!”
颜鹤语气很坚定,“不会的,我会救你出来,名正言顺地洗脱你的嫌疑。”
毕竟有人还欠他一个心愿。
“你可以相信我。”
天色越来越暗,此刻天空雾蒙蒙的,完全不像白天。起先只是断断续续飘下几片雪花,后来雪势越来越大,漫天飞舞的雪花一泻而下,飘飘洒洒落在大地上,霎时间变得白茫茫一片。
这一剎那,忽然变成无边的静寂。
仿佛老天都在为郅晗叫冤。
气温骤降,郅晗的睫毛在不知不觉间染上了雪。她吐出一口白气,轻声说了句,“下雪了。”
“记得保重身体,等我。”
最后,颜鹤亲眼看着郅晗被刑部带走。额角突突直跳,脖子也被涨得通红。
“有人让我告诉你,你又输了。”刑部侍郎经过颜鹤身边时,停下脚步对他说。
颜鹤瞬间打起精神,问:“谁?”
“能不能查得出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雪越下越大,直到地面堆上一层积雪。
脚印一路往前,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刑部押送罪犯的队列声势浩大,引得全城百姓围观。大雪依旧抵挡不住看热闹的心,不少百姓借此机会表达自身不满,拎着一篮子烂菜叶和臭鸡蛋,站在街头翘首以盼郅晗的到来。
“我认得她,她就是那个郅晗!”
“长倒是长得斯文,可是没想到啊,竟然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
“要不说最毒妇人心呢。”
……
刑部离得并不远,这条路却走了好久好久。
郅晗被推着往里走,锁链在雪地里拖出一长串痕迹,蛋液菜汁和白雪混合,发出腐败的臭气。
士卒锁上门,临走之前对她说:“你就暂时关在这儿,等上面发话再另做定夺。”
*
颜鹤日夜奔劳,自从郅晗被刑部带走后,当即去了阮府找阮清。
阮清倒是没什么架子,问什么就答什么,把当年去黎州的前因后果讲得一清二楚。
离开阮府时,颜鹤一个人走在路上,仔细回想与阮清的交谈——
“黎州?那好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我任职工部,凡全国之土木、水利工程,矿冶、纺织等官办工业无不综理。当时黎州纺织名扬四海,我作为工部尚书,自然要去。”
“同行的还有织造局的丁公公,我和他一起处理黎州纺织卖往邻国的单子。但我只在黎州住了一晚,第二天京里有事,我就提早回来了,次日,便听闻郅家失火的消息。”
颜鹤:“失火前,可有异常?”
“我倒是去郅家工坊转了转,仔细想来,的确有些异常……那天郅家主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说话也支支吾吾的,后来听家丁闲谈,才知道京里有大官去了。”
颜鹤:“阮大人知道那位大官是谁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按理京中官员出行都由专人负责,这次却没有丝毫风声露出。不过从谈话内容看,至少官职在我之上,起码二品以上;且不在同行名单之列。”
……
思绪被这些对话占据,连路都没有仔细看,猝不及防撞上匆匆往里赶的小萍。
“呃——”
颜鹤抬眸,和小萍四目相对。
“颜大人……您来了。”小萍侧身整理了衣服,默默把手藏进衣袖里。
颜鹤不经意一瞥,意外捕捉这一幕。“这么匆忙,这是去哪儿了?”
“出、出去了一趟。”小萍指着外面说。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颜鹤别在腰间的银饰在不经意间落下。
小萍是个眼里有活的人,立即蹲下为他捡起银饰,双手奉上。“颜大人,饰品掉了。”
“多谢。”
银饰躺在小萍掌心,长期在府里做活留下的茧子布满她的整只手,让她的手看起来有些骇人。长期风吹日晒导致皮肤枯黄,掩盖了手上的红斑,不怎么看得出来。
察觉颜鹤目光在盯着她的手看,小萍慌忙收回自己的手。“我这双手被洗衣扫地摧残得不成样子,没什么好看的。”
颜鹤笑着说:“茧是劳作的见证,就像伤疤是士兵的荣耀一样,没什么可值得丢人的。”
小萍连忙附和,“……颜大人说得对,大人说得对!”
*
郅晗刚被刑部抓获,刑部就雷厉风行断了案。卷宗刚递上去,结果就出来了。
不出所料,三日后,斩立决。
斩首的消息一经发出,不止颜鹤坐不住。
千机阁也乱成一团。
“什么?郅晗要被斩首了!”谢言皱眉问。“你在哪儿听来的消息,可靠么?”
张让把茶一饮而尽,打量了她一眼,“出去别说你是千机阁的阁主,这已经不是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