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诡闻集(26)
“我没有!”小孩子虽然骨瘦如柴,但声音却掷地有声。
“你还说没有,我亲眼看见你鬼鬼祟祟出现在后厨,还在里面待了很久……不是偷东西是在做什么!”
随后,道海走了过来,以武力拆开了两人,他先朝小孩子行礼,而后看向胖僧人,对他说:“道忠,今日乃佛祖诞生之日,应广结善缘,不可咄咄逼人。”
“师兄,他不是第一次偷东西了,是惯犯!”
道海对他说:“道忠!给这位小施主斋饭。”
“是。”
道忠不情不愿地把斋饭递给小孩子,但小孩子并不领情,抬手把瓷碗打碎,怒气冲冲说:“我不要!”随后拔腿就跑。
道海是大师兄,自然要担起师兄的责任。
只见他朝众人行礼,并道歉:“师弟快人快语,还望诸位见谅,请用膳。”
一场小插曲,就此作罢。
用斋结束,便是剩下的活动流程,颜鹤喜静,因此林正和王京几番劝说,都没能让他前往。
颜鹤在禅房窗户前站立,不知道怎的,纵使晴空万里,他的心里总有不安的预感。
他想,等约定好的三日结束,便立刻启程往肃州赶去。
*
京都依旧如常,颜鹤的离去并没有造成什么变化,监察府由另一个人坐镇,不过有新策颁布,杀伤抢掠之类的事大大减少了。
千机阁损失一位千面,当时为了避风头,千机阁便沉寂了一段时间。
直到颜鹤离开,京都重归平静,千机阁又一次从沉睡逐渐复苏。
“阁主,你确定要放她走?”
声音的主人隐藏在黑暗中,只有一小缕光线从窗缝照进来。那个人抬手接住光,光点落在他的掌心,声音也变得柔和了些,不过当事人并没有发觉。
“由她去吧,反正她也走不远。”
毕竟,她还有软肋在他手上。
“还要带她去见那个人吗?”
声音的主人纵身一跳,将窗缝挡住,没有光能透进来。他的声音略带慵懒,似笑非笑的说:“当然,就看她能不能见到了。”
“是。”
郅晗和齐策去见那位火场的幸存者时,已经是颜鹤踏上去肃州的第二天了。
头天晚上,郅晗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方面是自己快靠近真相的兴奋,另一方面是害怕出现变故的担忧。
不过这一晚,过得异常的快。
齐策指着前面,一本正经对郅晗说:“就是这儿。”
郅晗站在原地,带着疑问震惊的重复了一遍:“这儿?”
面前是空落落的村庄,人迹罕至、杂草丛生,有些草生长得比人还高……完全不像是有人的地方。
“你确定,这里有人住?”
“嗯,这是当年从黎州迁来的人集中居住的地方。”齐策查遍了典籍,才找到当年黎州百姓的去处,最集中的应该就是这里了。
随后他惋惜叹气:“现在的黎州百姓全是从各地迁入的,最清楚当年之事的人应该就只有他了。”
那位老者,是齐策知道的唯一知情人。
不过当年火场的事,大抵是要同那位老人一起入土了。
只要有一点希望支撑,郅晗就没有放弃的理由。
她来来回回从这座村庄的各个房屋窜来窜去,最开始她还斗志满满,不过随着房屋挨个寻找皆无果后,她开始变得有些无助。
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最后的那间房屋里。
“有人吗?”
郅晗敲了敲门,却没人应答,于是推门而入。
屋外肆意生长的杂草快要半人高了,房门上挂着的蜘蛛网到处都是,一切都印证着一件事:这里没人,甚至长年无人居住。
可刚一走进,她便发现了残酷的真相:那位最清楚当年真相的人,已经去世了。
郅晗心中要查清真相的念头战胜了她的理性,她快步走到尸体面前,近乎疯狂地摇晃着:“你醒醒!你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快醒醒啊!”
齐策见状,走过去按住她的肩膀,安慰着说:“你别这样。”
郅晗颤抖着声音,抽泣道:“他死了……他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齐策看着她,没有再说话。
天色瞬间变化,白日里还是艳阳天,临近黄昏,竟乌云密布、黑云层层。
金龙寺在山顶上,头顶的天仿佛触手可及,因此乌泱泱的乌云压顶,似乎压的人透不过气。
狂风大作,卷起树上的枯叶,从殿外吹到山门。
因为已是黄昏,上山参加浴佛节的香客们都已下山,禅房住着的依旧是之前那些人。
颜鹤的衣摆随风晃动,他看着变化的天气陷入沉思。
运气应该不会这么差吧……
如果下大雨,山路崎岖泥泞,下山便是奢望;况且雨要下到什么时候,无人知晓。
颜鹤当即决定,趁还没有下雨之前,立刻下山。
与沈商陆交谈后,二人收拾包袱便准备下山。可才走到山门,瓢泼大雨就倾盆而下。
黄豆大小的雨水哒哒往地下落,不一会儿便形成水洼。雨点敲打着屋檐,发出杂乱嘈杂的声响,那些雨水顺着屋檐往下滑,变成连续不断的水串,滴落在水洼上溅起层层水花。
在狂风的裹挟下,乱箭似的急雨不停击打着树叶,暴雨形成雨雾,致使大地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看不清前方。
颜鹤看着面前的景象,大雨如注,狂风将树顶吹得摇来晃去。
他脸色一沉,果然运气一如既往的不好。
“救……命……啊……”
断断续续的呼救声从山门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