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诡闻集(40)

郅晗看见糖葫芦那刻，目光都明亮了起来，“你说这雨什么时候会停？”

女孩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但她突然打破沉默，问郅晗：“姐姐，将来你去金龙镇能不能带上我？”

这话不说还好，一出口就让郅晗觉得不对劲，她将手下意识放在腰间，悄无声息和女孩对换位置，抬起手肘将女孩脖颈抵住。

女孩面露惊恐，不断扒拉着郅晗的手，委屈巴巴说：“姐姐，你在做什么？”

郅晗很久没有露出狠毒的神情来，只见她的手臂随着眼神一齐用力，“我问你，你是谁？”

“我是姐姐当初在草屋外捡来的，姐姐忘了？”

郅晗有条不紊对面前的女孩说：“当初我就觉得不太对劲，你太冷静，冷静的和那些孩子格格不入。”

话音一落，她就俯下身，在女孩耳边低语：“忘记告诉你，当初在草屋外捡他们时，我第一眼就数了人数，七个。只是那时我没注意，现在才发现，你就是多出来那个。”

女孩一改刚才惊慌失措的模样，临危不乱看着郅晗，眼眸含笑，“我果然没看错你。”

郅晗手臂用力，恶狠狠说：“你到底是谁！”

女孩抬手将郅晗手臂别开，后背从墙边离开后，一边整理衣裳一边从容道：“我就是第三任千面，谢言。”

郅晗听见这话，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不屑一顾看着面前这个十来岁的娃娃说：“就你？”

谢言的气质毫不逊色，点头承认：“就我。”

郅晗在内心暗自摇头，心想千机阁果然没落了，千面居然让一个小孩子来当。

“我进千机阁十年有余，之前一直在新建成的黎州蛰伏，李真出意外后才被调回来。”

谢言笑着说：“说起来，我都算半个黎州人呢。”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监视我？”

“是，也不是。”

谢言把玩着郅晗的匕首，丝毫不避讳把目的全数告诉了她：“我来这里一方面是为了监视你，另一方面是把线索告诉你，然后阻拦你。”

“谁让你这么干的？”

谢言对此缄默不言，转而对她说：“别再执着了，当初黎州郅家那桩案子的线索早就和郅家一起灰飞烟灭。我在黎州十多年，却从来没听到有关这件事的一点风声，你明白吗？”

郅晗双手环抱靠在墙边，看似不屑实则坚定，“我会找到证据的，不劳你费心。”

“你找不到的。”

谢言比郅晗清楚，幕后黑手早就把一切都清除干净了。

两两相望，相对无言。

后山树林茂盛，那些参天大树直冲上天，偌大的树叶在高处挡住雨水侵蚀，为慕荷提供了一个天然的遮蔽地。

先前夜色笼罩时，那些斑驳的树影在风中摇曳，她一个慌神将这些树影看错，以为是什么鬼神，脚下一滑扭伤了脚。

四周都是泥泞曲折的小路，上坡下坡十分滑溜，脚伤使然，她只好在原地休整。

好不容易才熬到天亮，气温略有回升，慕荷靠在大树旁，借力站起身，一瘸一拐往小路走去。

只不过这一次，她取下头上的发簪在分叉路的树上刻下印记，以此提醒自己。

慕荷走三步停两步，嘴唇因为口渴而干裂，她落魄的在绿叶上收集雨水，往嘴唇上抹，才稍微缓解了些。

后山地形复杂，坑坑洼洼随处可见，慕荷一心想走出去，从而忽略了和枯叶颜色一致的大坑，脚下无落脚点，突然就落到了最底下。

幸好雨水早已将泥土浸湿，慕荷摔下去只受了些皮外伤。

她想爬出去，奈何那些土太滑，又没有能借力的地方，好不容易爬上去一点，又滑回了最底端。

“沈商陆！”

慕荷蜷缩在角落，带着哭腔说：“我被困在洞里了，你怎么还不来救我。”

后来意识混沌时，她也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里，好像迷迷糊糊中看见有人在洞口朝下望。

慕荷抬起沉重的眼皮，一张脸通红，柳眉微蹙，“沈商陆？”

“快上来。”

沈商陆碰到慕荷那一刻，滚烫的热度从皮肤传来。他将慕荷抱在怀里，走到分叉路时便寻找树皮上的印记，一路往回走，回到了慕荷最开始被困住的地方。

“还好吗？”

半梦半醒时，慕荷朦胧间睁开眼，摇着头说：“不太好。”

火堆熊熊燃烧，暖和的火光将雨天的阴霾一扫而空，慕荷披着沈商陆特意带来的披风坐在火堆前烤火。

慕荷蜷缩着，紧了紧肩上的披风，“你怎么来了？”

沈商陆把枯枝扔进火里，屈腿而坐，看着她说：“你觉得呢？”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会知道。”想了想，慕荷说：“对了，今天谢谢你啊，还有昨天……我不是故意的，对……对不起。”

话越说到后面越小声。

沈商陆勾起嘴角，“你刚刚说什么？风大了些我没听清。”

“我……”慕荷又恢复了往日模样，扭过头说：“没听见就算了。”

“那块玉佩我会想办法让它恢复的，那些答应赔给你的东西我也会给。”慕荷拍着胸脯说：“今天这恩情我更不会忘，将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沈商陆闻言，“财大气粗，你是京城哪家的千金？”

慕荷脸上露出明媚的笑，摆手道：“大名鼎鼎的卢……陆家，财大气粗谈不上，也就是有点小钱。”

“侯府？”

京城上下姓陆，还大名鼎鼎的，有且只有侯府。

慕荷点头承认，可下一秒就被沈商陆戳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