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良打工人(46)
小谢目光沉沉,平静道:“是消灭,还是控制?”
男人没有回答。
陆羽干脆把话挑明:“你们一直在找人。如果你们找到那个能够控制星火的人。你们要做什么?你们要消灭星火,难道要杀了那个能够控制星火的人吗?”
男人说:“X,你对陆女士透露的信息太多了。你现在回禁闭室,我们要单独和陆女士聊聊。”
Cici上前,“X,请跟我出去。”
陆羽既想留下来,又害怕身份调转的事情被对方戳破,犹豫一下,她选择离开。陆羽打开门,头低垂着,又走回去,“我希望你们解除我的禁闭。无论你们要她做什么,我想,她都会答应。”
小谢把凉凉的目光投过来。
男人说:“我们希望陆女士能够证明自己的价值。如果你是一颗真正的钻石,那我们也会对X网开一面。”
陆羽跨前一步,“她会一直赢的。”
男人说:“很好,我们拭目以待。可是,现在,X,滚出去,你又在违背我们的命令了。”
陆羽走到门外。
Cici笑着说:“X,看起来,你不必回禁闭室了,今晚你可以和陆女士一起回家了。”说完,她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陆羽在明亮的走廊来回走了一会儿,她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飒飒的脚步声,一回头,一只巨大的拳头砸在了她脸上。
陆羽直接被打晕了,晕之前,她听到陈弦的声音:“混蛋!”
陆羽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后来,她才知道,这个虚拟投影也会将彼此的记忆交互。
她身处一间蒸汽缭绕湿答答滚烫的房间。
她听到女子无力的、低沉的、断断续续的呻/吟/。
白色的蒸汽围绕在周身,让她看不清眼前的景和人。
“天啊,玛丽,你生下了一个男孩。圣父啊,一个在桑拿房里出生的男孩儿!”
“男儿没用,我没钱供他读书。要是女孩儿,长大还有些用处。他怎么不哭?”
“玛丽,他是个怪胎。”
蒸汽越来越浓,两个女人的声音淡去。
陆羽听到低沉沉重的管风琴声音传来,有唱诗班的歌声,她突然身处一座巨大的教堂。教堂华丽空旷,千烛闪烁,圣坛前圣母像悲怆地低着头,头顶的琉璃砖洒下如天光一般的阳光,偏巧落在陆羽脚边不远处的一块空地,形成一个明亮的光斑。
女人牵着淡亚麻色头发的小孩子走进来,蹲下来,对他说:“站在这里,圣母会照顾你的。”女人用纸巾擤了擤鼻涕,最后看小孩子一眼,“一切会好起来的。”女人转身走了,再也没有回头。
小孩子就站在陆羽眼前的光斑里,像是被圈在里边的小兽,背对着他,手里抓着一截破旧的企鹅玩偶的手臂。玩偶反过来,软绵绵的小脚丫垂在地上,用一只原装的眼睛和一颗纽扣钉成的眼睛盯着陆羽。
陆羽蹲下来,看着那毛躁得翘起来的淡亚麻色头发。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转过来,淡色的眸子平视前方,如此空洞,如此平静,他仿佛透过空气在与孤寂对视,他缓缓走了过来,化作一阵飘散的沙从陆羽肉躯穿过。
叮铃铃——
小男孩穿透她的时候,她仿佛听到灵魂共振的声音。
明明是——
不可能的。
第22章我没有名字
梦还在继续……
“小绅士,你怎么站在这里?”
“……”
“你走丢了吗?你爸爸妈妈是这个教区的教民吗?”
“……”
陆羽站起来,转过身,看到淡亚麻色头发的小男孩又重新从沙粒化成实体。他的身前蹲着一个老爷爷,蓝衬衫袖子被高高卷起在上臂,右手竖起长拖把,像是圣子面前单膝跪地的持剑骑士。
一个神父匆匆忙忙跑过来,他身着黑袍,浆洗得异常坚硬的领口上一条白边紧紧扣着他的脖子,他和清洁工老爷爷费了一番功夫才弄明白两件事。
小男孩被父母遗弃在教堂礼拜堂。
小男孩并不正常,他不会说话。
两个高大的男人高声争辩起来,老爷爷不断用手把袖子拨下来,又撸上去,如此反复,脸涨得越来越红。
“我知道,这不关我的事。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挨饿受冻。”
“老朋友,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圣父在天上看着我们。”
小孩子一动不动,只有手上企鹅玩偶的微微颤动表明他也是个有真实情感的活生生的人。企鹅的两只脚丫软绵绵拖在地上,用木质纽扣替代的眼珠子呈一个“叉”型,有些滑稽,好似有生命一般与陆羽对望。
老爷爷推开神父,朝小孩子伸出一只手,“小绅士,我是这个教区的义工,也是市孤儿院的清洁工。如果你愿意,可以到我家里住一段时间。我们总能找到解决办法。”
一大一小手牵着手朝陆羽走来,两人若无其事穿过她。陆羽看到小男孩的脸上露出了腼腆的不易察觉的笑容。
陆羽转身。
小男孩长大了一些。
他们身处一个被塞满各类清洁用具的杂物间。陆羽发现,不少机器看起来都不是21世纪的产物。虽然是一段隐藏在潜意识里的回忆,但这个地方是未来的某一个时间点。
小男孩坐在老爷爷的腿上。企鹅玩偶也得到了一件新缝制的马甲背心,乖乖窝在小男孩怀里。他们像大大小小的俄罗斯套娃,正盯着前面的一台老旧的电脑屏幕,屏幕光打在爷孙两代脸上,小男孩的笑容更迷人了。
小男孩时而高高抬起手臂,时而像模像样地敲击键盘,有些像舞台上陶醉于乐律的钢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