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中夹杂着几分熟悉的感觉。

是谢斯遇。

意识到这一点，楚兮晚闭上双眼，缓缓舒出一口气。

心脏被她安稳地放回心腔当中。

谢斯遇怎么会出现在她家门口呢？

不过还好是这个人是谢斯遇。

楚兮晚泄愤似的，双手攥成拳头在谢斯遇胸前捶了几下，声线带着几分后怕。

“谢斯遇，谁让你这样吓我的。”

“你知道刚才我有多害怕吗？我都不想理你了。”

可他好像充耳未闻，重复着之前没有从她口中得到答案的问题：“你谈恋爱了吗？”

楚兮晚沉浸在自己情绪当中，两人各说各话，谁也没搭理对方。

“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门口？”

更让楚兮晚惊讶的是，谢斯遇怎么会知道她在碧水苑的具体住址？

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在他面前透露过这一点吧。

还没等她想清楚，猝不及防之间，肩膀骤然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住。

字音接二连三地从谢斯遇嘴里蹦出，每一个字音都重重敲击在楚兮晚的心窝间。

“楚兮晚，我问你，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回答我。”

短短两句话，她却从中感受到了他竭力克制的愠怒，以及浓烈的无力感。

仿佛只要她点头回复道‘是’，他便会跌入永不见天日的深渊之中。

“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谈恋爱了？”楚兮晚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没有给出正面回复。

但有她这一句话，谢斯遇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从接到电话的那一刻起，他理智濒临崩溃边缘，整个人处于极度煎熬、极度焦躁的状态。

直到现在，亲耳听见她给出否定答复，谢斯遇紧绷的精神顿时松懈。

劫后余生般地退了几步，后背贴上冰冷墙面。

“你……没事吧？”

楚兮晚上前一步伸出手，却又讪讪收回，然后出声询问，小心翼翼地动作，好像生怕惊扰了眼前人。

两人交谈的音量不低，当楚兮晚作出回答时，声控灯犹如接收到了某种指令，瞬息亮起。

光影打落在两人之间。

眼前出现的情景，一目了然。

谢斯遇碎发要干不干地贴在额头两边，水珠顺着鬓角流下，汇聚到锁骨形成小水潭，在灯光照射下泛出粼粼波光。

“你为什么会和周嘉扬一起回来？”

问完，谢斯遇没有给楚兮晚留出回答的时间，紧接着伸手攥住她的手腕。

目光死死盯着折射出晃眼灯光的物件。

谢斯遇完全可以肯定，楚兮晚手腕上戴的玉镯绝对不是她自己的。

她不喜欢这种复古的玩意儿。

“这是什么？是谁给你的？”

音量逐渐拔高，好不容易恢复如常的情绪又开始掀起波澜。

谢斯遇无意识地收紧手指，用力到骨节微微泛白。

‘嘶——’

楚兮晚不由得痛呼出声，手腕挣扎着从他掌中挣脱。

知晓谢斯遇理智正在不断瓦解，大脑只能接受到他自己想要听见的内容，于是她忍着痛，放柔嗓音。

“我在微信上给你发了消息。”

“周晗悦喊了我和周嘉扬出去玩，正好他在我家附近，再加上我的车还在楚家地库里，就顺路坐上了他的车。”

“你放在我身边的眼线倒是不少，还没等我做出下一步举动，便有人先向你汇报了。”

“周嘉扬最近被催婚和相亲困扰，让我帮忙当挡箭牌。”

楚兮晚的几句话轻而易举地打消了谢斯遇内心的担忧和恐慌。

他追根究底地问：“你……为什么要答应他？”

不是平常举手之劳的小事，稍有不慎就会被人误解。

比如看见他们俩在一块，t对谢斯遇通风报信的友人；又比如没亲耳听见她说出否定答案，陷入深深煎熬的，前几分钟的他。

即便知道楚兮晚并不是真的与周嘉扬谈恋爱，谢斯遇心里依旧闷闷的，有些透不过气。

“啧，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好大一股酸味哦。”

楚兮晚一边说着，一边耸了耸鼻子，抬起空闲出来的那只手在鼻腔周围扇了几下，在他身上打趣。

顿了顿，语气稍稍带上了些严肃之意。

“周嘉扬帮了我一点小忙，这次是为了将人情还给他。”

“什么小忙？”谢斯遇问。

任何与楚兮晚有关的，细枝末节的小事，他统统都想知道。

“就刚回国那段时间呀，那天还碰巧遇到你和楚韵宛……”

话说到一半，声音顿时终止。

楚兮晚讪讪地闭上嘴，她才不会把这个小忙告诉他，这可是她时隔四年，第一次在他身上动小心思。

回国那晚的接风宴上，周嘉扬随她离席出门，两人来到狭小逼仄的楼梯间。

余光不经意间从门口黑影上掠过，她微微勾起红唇。

‘嘘，帮个帮。’

‘周嘉扬，抱我一下呗。’

紧接着，楚兮晚企图把话题马虎过去：“哎呀，这是为自己的事情，你别管了。还有啊，我手腕上的玉镯是周嘉扬母亲送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异性朋友的长辈送出贵重礼物的意图。

谢斯遇敛眸，望见白皙无瑕的手腕正微微生出红痕，慌乱地松了手上力量。

但手掌却没有从她手腕上离开。

“你知不知道这个玉镯代表的意思？”

楚兮晚一脸轻松：“知道呀。”

谢斯遇有一瞬间语塞，看不出她心底想法，无可奈何道：“既然知道，你还收下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