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想过你会和我客气。”

楚兮晚笑着说完后，从厨房端出白瓷杯，轻手轻脚地打开主卧房门。

窗帘并未完全掩上，仅用一层薄薄纱帘阻隔大部分光亮。

她把东西放在床头的小圆柜上，没有第一时间叫醒谢斯遇，而是将手掌覆在他额间感受温度。

确认温度没有进一步升高，才放下心来，轻声唤出他的名字。

“谢斯遇。”

第一声，躺在床上的人没有反应。

“谢斯遇。”

第二声，楚兮晚凑近了一些距离，嘴唇贴在他耳畔唤出他的名字。

这一次谢斯遇有了快要苏醒的迹象。

他动了动眼珠子，隔了十几秒后才掀起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

“怎么了？”

许是很久没有喝水的缘故，谢斯遇声线听上去十分低沉，富含磁性。

楚兮晚撞入他睡眼惺忪的眸底，眼睫不自主地微微颤动，唇角上扬：“等会儿再睡，先坐起来把退烧药吃了。”

谢斯遇应了声，强打着精神从床上坐起。

自睁开眼睛的那一秒，他视线就未曾从楚兮晚身上移开。

看着她灵活地用手指打开药盒包装，戳开铝箔，拿出一颗退烧药放进掌心里。

紧接着握住一旁白瓷杯的杯柄，侧身递到他面前。

“喏，把药吃完再喝水。”

谢斯遇没分出一点儿余光在她手上，只是一个劲地盯着她的眼睛，神情极其委屈地问：“为什么不吹一吹再让我喝？”

楚兮晚回答：“水烧开时候放了一会儿，现在已经变成温水了。”

兴许生病让谢斯遇变得有恃无恐，他得寸进尺道：“我还是想让你吹一吹再给我，这样才有仪式感。”

“……”

简单的一个喝水动作，还和她扯上仪式感了。

“喝不喝？”楚兮晚把手中的东西往前递近了一点儿。

谢斯遇依旧望着她没动，眼角向下耷拉，企图使她心软。

“你……”

楚兮晚撇开眼，收回手臂，微微敛眸对着白瓷杯上方轻轻地吹了一下。

然后无可奈地开口：“这样可以了吗？”

谢斯遇表情中的委屈瞬间消散殆尽，眸光亮起，点头。

见他终于将自己手中的东西接过去，楚兮晚又补充了一句：“只是看在你生病的份上我才这样做。”

“我知道。”谢斯遇仰头，一口吞下退烧药，继而出言回答。

他也只敢仗着这种时候让她心软。

楚兮晚收拾好小圆柜上的东西，准备离开：“你继续休息吧。”

“睡不着了。”谢斯遇拉住她的衣角，想阻止她离开的动作。

似乎是为了验证自己说是实话，他另一只手指着白瓷杯，说：“我现在一肚子的水，真的睡不着。”

楚兮晚站在原地没动，等待他的后半句话。

“想让在这里你陪我。”

没有多加思索，她拒绝了，并且理由十分充分。

“我助理来我家了，把她一个人扔在客厅不好，这不是待客之道。”

谢斯遇长睫微垂，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我也是客人。”

“你就忍心把我一个人留在房间里吗？”

楚兮晚心弦一颤，很快想出对策，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经意道：“谁说你是客人了。”

瞥见谢斯遇表情中转瞬即逝的惊诧，她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微微弯腰，拉近两人间的距离。

“你见过哪个客人被应允睡在主卧，睡在主人的床上。”

“我家又不是没有客卧。”

谢斯遇‘唰’地一下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仿佛被巨大的惊喜砸中。

努力克制内心的激动，语速极快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楚兮晚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察觉她又准备转身出门，谢斯遇急哄哄地开启下一个话题。

“你助理知道我也在你家吗？”

“知道。”

“既然知道还来，太没眼力见了。”

“……”

“你刚刚吃的退烧药还是她买来的，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谢斯遇瞬间噤了声。

这就上升到了忘恩负义的层面，他就不应该多这一嘴。

“好了。”楚兮晚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似在安抚，“如果你真的睡不着，就自己给自己找点儿事情解闷。手机在枕头边上，这里的杂志也都可以看。”

不甘心于游说无效的结果，谢斯遇垂死挣扎地问了：“你真的要抛下我去陪她吗？”

“我们在谈论与工作有关的事宜。”

楚兮晚的一句话终止所有话题。

向悠是除了楚兮晚之外，对这间房子第二熟悉的人。

楚兮晚拿着退烧药和水杯走进主卧之后，向悠也没有闲着。

她将自己带来的服装一件件挂好，而后又在储物柜里找了一个熨斗。

正当熨到第二件礼服时，主卧方向传来开门的动静。

向悠注意力聚集在手中动作上，随口说了一句：“晚姐，你和姐夫完事了？”

姐夫？

完事？

楚兮晚前脚踏出房门，后脚听见这句话，整个人愣了一下。

这话听上去怎么这么奇怪呢。

“十分钟都没有，能完成什么事。”

“还有没谈，不要乱造谣。”

她走到衣架旁边，伸手摸了下裙摆上的薄纱。

“啊，我就这样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吗？”向悠手一抖，熨斗差点儿砸在地上。

“嗯呢。”楚兮晚在礼裙四周缓缓走了几圈，眸中流出满意的目光，“最近眼光不错，这几条礼裙都是我喜欢的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