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缠绵(166)
谢斯遇轻缓地将楚兮晚放在地上站好,好像怕她继续腿软站不稳,他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站好,为她做支撑。
他一手撑在大理石池面上,一手托着楚兮晚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前方是一张占据了半面墙的大小的镜子,镜面干净透亮,没有沾染一颗尘埃或是不小心溅起的水珠。
楚兮晚穿着宽大的白色短袖,长卷发随意散落在肩膀,如小鹿般明亮清澈的圆眸无辜地盯着镜子中的两人,像一位极了初入尘世的仙女。
她看见一双强劲有力的手臂出现在身旁,而她被谢斯遇以一个极其具有安全感的姿势圈在怀中。
他穿着与她上身同款不同色的黑色短袖。
短袖对楚兮晚来说太过宽大,显得她整个人十分娇小,但出现在谢斯遇身上又是另外一种风格。
慵懒恣意,充满青春气息,配上乌黑乖顺的短发,说他是大学生都不会有人心生怀疑。
随后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在楚兮晚耳旁响起,字字句句都透露着宠溺。
“谁说的,不要妄自菲薄。”
“能评价你的人只有我,就连你自己都不能随意对你做出评价。”
“楚兮晚,你听好了。”
“你很好,你对我很好。”
我出生在一个畸形家庭里,从小到大没有感受到多少爱。
也不知道怎么对别人好,不知道怎么爱人。
我所有爱人能力都是在你身上学会的。
我也把自己理解的爱全身心交付于你,努力对你好。
即便如此,我仍然觉得不够,你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一切,而我只能把自己拥有的所有奉献给你。
话音落下,谢斯遇将装了八分满温水的牙杯递上前,身前人机械地接过。
楚兮晚身体仍在继续工作,本能拿过已经挤了牙膏的牙刷进行着洗漱动作,但大脑却仿佛泵机了似的无法转动。
对他这番直白的言论,她明显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自重逢到现在,两人把该做的,不该做的事情全部都做了个遍。
甚至进行了多次深度交流,可现在还是分手四年的前任关系,谁也没戳破那层浅薄到几乎无法用肉眼看见的薄膜。
卫生间安静了良久,t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水流溅落,水声哗哗地响起,而后是玻璃杯与大理石池面碰撞,发出的清脆声。
“我帮你擦脸,还是你自己来?”
谢斯遇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条被浸湿的毛巾。
手臂弯曲,手掌朝向天花板,湿漉漉的毛巾搭在手掌上,仿佛已经在旁边恭候多时了。
其实问出口的都是废话,谢斯遇早已在心里做出选择,压根没有留出给她回答的时间。
“我自己……”
楚兮晚刚张嘴,视线忽而被一大片白色阻挡,什么也看不见。
然后,她听见他说:“我想帮你。即便是这种力所能及的小事,我也想为你代劳。”
这一瞬间,记忆碎片好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用胶水胶粘起来,有段时间他们俩也是这样的状态。
谢斯遇帮她料理生活里的一切小事。
早上起床过后,洗手台上早已摆放好装了温水的玻璃杯,以及挤好牙膏的牙刷。
餐桌上不用自己动手,只要微微张嘴,他拿出哄小孩的架势,将饭菜喂到她口中。
甚至连内衣、内裤这种极其私密的衣物都不用她自己亲自放在水里揉搓。
她唯一需要思考的事情就是明天吃什么。
那是她人生中经历过的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楚兮晚突然发现自己有些怀念与谢斯遇一起,单独在小岛上度过的那三个多月了。
等到谢斯遇把毛巾从她脸上拿开,放入水中仔细清洗时,她突然有感而发。
“谢斯遇,我们找个时间回一趟小岛好不好?”
“好。”
楚兮晚最后一个字的字音还没完全说出口,他就已给出了肯定答复。
“这么爽快呀,万一你有工作抽不开身呢?”
楚兮晚语气里带着微不可察的试探,还有几分好意提醒。
她提出的‘回小岛’可不是在小岛上待三五天,至少是十天起步。
“嗯,那些都不重要。”
“大不了旷班。”
楚兮晚揶揄道:“老板带头旷班,你不怕下面的人跟着学吗?”
“公司在人事管理方面制定了严谨的规则,旷班到达一定次数或天数会被辞退。”
“但规则对我没有用,我是老板,一切都由我说的算。”
两人就这样于无形中,再次共同许下承诺。
坠落
敞亮的餐厅。
似乎是饿极了, 楚兮晚连碗中的面汤都没有放过,一股脑地全部喝入了肚子里。
“锅里还有面,我再去你盛一点儿来。”
谢斯遇放下手中筷子准备起身。
“不用了,肚子已经饱了。”
楚兮晚摆了摆手, 端起水杯轻抿了一口。
“还痛吗?”
‘噗——’
‘咳咳咳——’
听见这句话, 还没来得及往下咽的水直接滑入了气管。
楚兮晚瞬间咳嗽不止。
见状, 谢斯遇立刻走向对面,站在餐椅后面为她拍背顺气。
拍了好一会儿楚兮晚才从狂咳不止的状态里缓过来, 只是脸颊上被憋出来的红意始终未能消退。
“可以了, 可以了。”
楚兮晚拉了一下他的手腕,示意自己缓得差不多了。
谢斯遇收回手臂时脸上还挂着担心的表情, 继而从旁边扯了一张纸巾, 细致地为她擦去嘴边的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