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糖(113)
一股酸疼感袭来,连同心口也像被灌进冷风,止不住发寒。
江筱月瞧见阮糖的表情不太对劲,嫣红的唇也没了两分血色。
她气闷地说:“这女人是谁啊,一大把年纪还和年轻小伙拉拉扯扯,也太不要脸了!”
她骂完还不解气,“这个周淮煦也真是的,眼光太差了,他就是个瞎了眼的渣男!”
阮糖的眼神定定地望着周淮煦那张清隽温柔的脸庞。
他的唇瓣噙着浅浅笑意,将一条丝巾披到女人的肩膀上。
他低低地垂下头,听她说话,悉心应答。
举止亲密有礼,透着几分恭顺。
仔细一看,有些违和。
江筱月也注意到这一点,纳闷道:“他们看起来不像是正常情侣啊。”
她打量着那女人浑身上下的名牌,举手投足间皆是贵妇人的做派。
一个念头闪过江筱月的脑海,不禁惊呼出声:“周淮煦该不会被这个女人包养了吧?!”
阮糖的心里咯噔一跳。
其实她不是没有想到这点,只是不愿去想。
当初她接手过一起话剧杀人案,老妇人和她那情夫的凄惨遭遇历历在目。
而如今老妻配少夫,也不算什么稀罕事,更何况是包养。
江筱月的眉头紧蹙,想起周淮煦之前的种种行径。
怪不得他年纪轻轻就能开上全市最火的餐厅,还住在寸土寸金的高级公寓。
“他之前不是一直想让你包养他吗,难不成是惯犯?”
即便江筱月不愿接受,但感觉越看越像。
她叹了口气:“上次我听麒麟提过一则新闻,有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跟了个六十岁的老太太,隔了两辈。”
“……”
“你说他是真爱,还是贪图老太太的遗产?”
“谁知道呢。”阮糖的眼眸很冷,“外人的事情,我们就不议论参和了。”
她的嗓线很轻,随风一吹,仿佛就消散殆尽。
她收回视线,仿若只是看到了路边的陌生人,径自转身离去。
江筱月见状,赶紧快步追上她。
而站在树荫下的周淮煦也挽着那位贵妇人往反方向走。
两人迈上一辆长款悍马车,疾驰着涌入熙熙攘攘的车流中。
—
那几天,阮糖在警局里忙工作。
她依然雷厉风行地办案,按部就班地生活,看不出任何异常。
但周淮煦一连三次来找她吃饭,都被她婉拒了。
他望向阮糖工位上摆放的白色便当盒。
便当是他今早为她做的,可却一动未动。
周淮煦的眸色冷凝,语气里带着不解。
“阮糖,你之前答应过我,三餐要按时吃饭。”
阮糖将脑袋从一沓卷宗资料里抬了起来,眸色冷淡。
“周顾问,我不是三岁小孩了,我知道孰轻孰重。”
她站起身,将一份卷宗交给旁边的宁萌。
她目不斜视,对宁萌说:“这个盗窃案还有一些疑点,去一趟物证科,调取物证再查一查。”
宁萌接过卷宗,脸上流露出几分忐忑,圆溜溜的眼睛望向周淮煦和阮糖直打转。
阮糖见她没动,敲了敲她手里的卷宗:“快去。”
宁萌怯怯地“哦”了一声,小跑出了门。
临走前,她不忘朝一旁的原朗低声嘱咐:“阮队和煦哥好像吵架了,你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原朗刚和宁萌谈恋爱,媳妇下了命令,他自然得好好表现。
他拍了拍自己胸脯,语气自信满满:“放心吧,交给我!”
那一厢,周淮煦见阮糖忙完手里的活儿,又径自出门去忙别的工作。
他望向桌上那个早已凉透的便当,眉宇间积攒着幽深的郁色。
原朗摸摸下巴,悄悄地凑到周淮煦的身边。
他小声说:“煦哥,我听说女孩子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心情不太美丽。”
他朝周淮煦宽慰道,“可能过两天,阮队就好了。”
阮糖在整个刑侦大队里,是出了名的公私分明、情绪稳定的主儿。
她的性格飒爽直率,很少与人生气动怒,向来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这回她和周淮煦闹不愉快。
除了女孩子每个月的亲戚到访,原朗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
周淮煦回忆起她刚刚那双清冷的眸子和决绝的态度,和平时判若两人。
他陷入深思。
只要再过几天,一切就会好起来吗?
时间会带来答案。
很快,周末就到来了。
阮糖记起今天是她答应迟衍的邀约,去帝豪酒店赴宴的日子。
她在侍应生的带领下,穿过铺着暗红色地毯的走廊,来到了水仙阁包厢。
甫一进门,阮糖就见屋内拢着香槟色的灯光,映照着两道人影。
一人是迟衍,另一人竟是周淮煦。
迟衍坐在餐桌前,朝阮糖扬眉一笑。
“你和周先生不是一个单位的嘛,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阮糖缓了缓神,对他说:“我今天出任务,不在警局就直接过来了。”
她的目光扫过他俩,发现两人的身旁各自空着一个位子。
阮糖的双腿站定,默了半晌。
她迈开腿走到迟衍身边的位置,姿态从容地坐下。
见状,周淮煦的眉梢抬了抬,漆黑的眼里翻涌起幽深浓稠的情绪。
阮糖避开他的目光,落到迟衍的脸上。
她启唇:“我没想到,你也约了周顾问。”
这个称呼极尽客套疏离,不仅是周淮煦,连迟衍也嗅到了一丝异样的味道。
他端起酒杯,不动声色地说:“这次我们集团能不被何子岐拖累,转危为安,有你们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