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糖(127)
“你好好吃饭,吃完别迭被子了,和小煦去庭院走走。”
柳玉莹忧心忡忡地说,“你现在最需要的是晒太阳、多散步。别总是窝在房间里,得出去走走,活动活动筋骨。”
母后的懿旨不得不从,阮糖点头,喝了口热牛奶,又将两根火腿肠下肚。
半晌,她才心满意足地和周淮煦踱步走到别墅的庭院。
彼时阳光正好,满园春色潋滟。
各式花草树木葳蕤生长,空气中萦绕着丝丝缕缕的芳香。
阮糖站在鎏金色的阳光下,感觉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拎出来散散劲儿,舒服多了。
周淮煦拿起花架上的一个长嘴洒水壶,动作熟稔地给庭院里新栽的石榴树浇水。
他的嗓音落在暖风里,清润温和:“你应该听你妈妈的话,多出来走走。”
阮糖踱步走到他的身边,目光落到那棵石榴树上。
这棵树是周淮煦前两天刚送到她家的,他知道阮糖最喜欢的水果就是石榴。
如今栽种好,等到来年就能吃上新鲜可口的石榴。
阮糖望向周淮煦,他微低着头,额发自然下垂,浓密纤长的羽睫微敛,鼻梁高挺。
他的侧颜轮廓在光影的晕染下,仿佛化身成下凡神祗,熠熠发光。
阮糖不得不承认,他的颜值气质令人心动。
而他的行为举止更令人动心。
她想了想,终是忍不住开口:“你为什么做这么多?”
他只要一有空就往她家跑,为她煮饭烹茶,栽树种石榴。
这远远超过一个同事或前家政工需要做的事情。
周淮煦将手中的长嘴洒水壶搁回花架上:“我为什么做这些,你不知道?”
他抬起眸子,修长的眼尾轻轻上挑,自带多情的调儿凝向她。
不答反问,勾人心扉。
阮糖单手抱着臂,葱白指尖捏了捏纤细的藕臂,摇头道:“你不说总让人猜,我怎么会知道。”
她眸光灼灼地注视他,“周淮煦,我没有你想得那么聪明。”
她原以为成年男女之间,只要你情我愿就能过下去。
但她发现自己要得更多。
她不仅要他的情愿,还要他的坦诚,他的偏爱,他的钟情。
她想要成为他的唯一。
两人四目相对,两人之间仅隔着一拳的距离。
这个距离能让他们感受到彼此的气息,连带着空气中的馥郁花香相勾缠,萦绕出浓烈的暧昧感。
周淮煦的薄唇翕动,喉咙里还未溢出音节。
挂在庭院一角的金丝鸟笼忽然传来了一阵啼鸣,乍一听像是一道人声。
“老婆!”
话音落下,阮糖不禁唰地望了过去。
她的双腿不自觉地走上前,目光扫向那鸟笼里的玄凤鹦鹉。
头顶着黄色发冠的鹦鹉姿态神气,两只秀丽的红眼睛瞪圆,尖尖的小嘴紧闭着。
如果不是刚刚听到那阵声音,阮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她抬起食指戳了戳面前的金丝鸟笼,慢悠悠地开口:“小宝,你说什么呢?”
被叫做小宝的玄凤鹦鹉在鸟笼里扑闪着翅膀。
见到她来好似很高兴,叫得更欢了,一个劲儿地喊她“老婆!老婆!”
阮糖惊奇地“咦”了一声,回头看向周淮煦,问道:“小宝以前明明喊我姐姐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她朝他眯了眯眼,“你对它做了什么?”
这段时间周淮煦在别墅庭院里,除了捯饬花花草草,就是给这只小鹦鹉喂食。
它的小肚子都被他喂得圆了一圈,敢情这么快就被人家给收买了?
周淮煦抬手摸摸眼睑下的皮肤,挡住阮糖甩来的锐利眼神。
他淡声道:“我没教它。”
阮糖:“你没教它,它能说出这种话。”
“你相信动物有灵性吗?它可能是自己悟出来的。”
周淮煦面色坦然,一点也不像编瞎话不打草稿的样子。
阮糖不禁气笑了。
她差点被周淮煦这副温润斯文,深情款款的样子给骗了过去。
这男人其实蔫坏蔫坏的。
她自己都不知道被他蒙了几回了。
阮糖的鼻子皱了皱,哼出一声鼻音,抱着双臂往回走。
身后的金丝鸟笼被风吹得摇摇曳曳,那一声声“老婆”叫得连绵不绝。
阮糖的整颗心也像跌进海水中起起伏伏,跟着摇荡摆动。
上帝的天平很公正。
一边的托盘放着真心,另一边放着猜疑。
两者无限趋于持平,到最后哪端能赢来胜利和倒戈,她自己也无从得知。
不过阮糖很清楚,有的人真心参半。
而有的人全然不值得自己付诸真心去猜疑,譬如她家的亲戚。
她家二叔和小姑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
某天却齐齐找上门,好不热闹。
彼时她家小姑提着一盒海参,专程登门拜访,扬言要将这些海参“送”给阮糖他们。
小姑咧着嘴角说:“我们这些海参都是新进的货,价格昂贵,但我只收个亲情价就好,还请嫂子收下,尝些补补身子。”
柳玉莹和阮糖面面相觑,她们还记得上次小姑送来的那只快死了的澳洲龙虾。
论糟蹋粮食,他们真是数一数二的有能耐。
没等柳玉莹开腔,阮糖就随口道:“小姑,这些海参我们不需要,你们留着自己吃吧。”
“那哪能啊。”小姑立马回绝,“我们选的都是最好的海参,你们怎么不收呢。”
柳玉莹见她这副想强买强卖的样子,态度也冷硬了起来。
“既然这海参这么好,姑子还是拿出去外面卖了,别便宜给了家里人,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