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糖(181)
荆山停掉了她的银行卡,让她没办法住好的酒店。
即便这样,她宁可住这种脏乱差的小旅馆,也不愿意回去向他低头。
阮糖看得出荆莹莹和荆山之间出了矛盾。
她看向荆莹莹问:“你是不是问了你干爸关于你的身世,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荆莹莹怔然,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两天前,荆莹莹追问荆山。
他只说他当初在福利院领养她,听说她的父母早已身亡,并不知晓王川的事情。
王川会在普陀寺当环卫工人,也只是一个巧合。
荆山说得很无辜,将一切推得干干净净,但荆莹莹潜意识里并不相信他的话。
她对荆山的信任度,在她得知自己生父是谁的那一刻,就已经消耗殆尽了。
阮糖对她说:“你亲爸一死,荆山就停了你的银行卡。”
她的眼睫低垂,“荆莹莹,我要是你,我肯定不会离家出走,会好好留在他的身边。”
她在“好好”二字上加了重音,语调意味深长。
荆莹莹怔忡,整个人愕愣在原地。
阮糖的话就像一道重锤砸在她的心口。
“如果不甘心,就回家吧,这里确实和你挺不搭的。”
荆莹莹的额角扯了扯:“你们俩倒是和这儿挺搭的。”
她撅起嘴,用鼻音哼了一声,不再看阮糖和周淮煦相握的手,径自转身离开。
罗英杰见状赶紧拉过她的行李箱,朝阮糖和周淮煦道了声再见后,马不停蹄地追了上去。
阮糖望着荆莹莹离去的纤瘦背影,翩跹的衣摆伴随夜风轻轻飘荡。
她轻笑一声:“这年头的小姑娘脾气好冲啊。”
她侧眸看向周淮煦,眼里藏着点揶揄,“看来,你的魅力值降低了。”
荆莹莹对他的好感指数,在肉眼可见地下滑。
周淮煦牵着她的手,宽大的掌心拢住那纤细的五指。
他举起他两相握的双手,哂笑道:“你这样谁敢靠近。”
阮糖睁大双眼:“你的意思是我霸占了你?”
周淮煦清隽的眉眼弯弯,喉咙里滚出极低的笑音:“我巴不得你霸占我。”
他折下颈,离她更近一寸,冷冽的嗓音里带着蛊惑的味道。
“你既然霸占了我,是不是该做些标记。”
阮糖感受到他逼近的气息,那唇瓣也近在咫尺。
她伸手挡在他的唇前:“你少诱惑我。”
她的自制力是很脆弱的。
阮糖别过视线,正好看见不远处的街道尽头,罗英杰和荆莹莹正在等出租车,还没完全走远。
曾几何时,荆莹莹出行都有司机、保镖随行,受人拥簇。
如今从天堂一朝坠落,一切都变了。
阮糖沉默两秒,问周淮煦:“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残忍?”
她将一切利弊得失都告诉荆莹莹。
让她独自去面对一切,甚至将她当作刀刃对准荆山。
周淮煦启唇:“她总归是要长大的。”
他的嗓音落在夜风中,飘渺得如一抹烟雾。
“荆莹莹被荆山圈在身边养了那么多年,就像一只不谙世事的金丝雀。”
“……”
“她总得飞一飞,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长什么样,才能弄清楚自己究竟是谁。”
不远处的街道尽头,罗英杰和荆莹莹终于等来了那辆出租车。
罗英杰将行李箱放上车子的后备箱,陪荆莹莹钻进车厢,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阮糖若有所思,冷不丁地问:“罗英杰好像是那位的秘书吧?”
周淮煦顿了顿,“嗯”了一声:“他在那位手底下干了快十年。”
阮糖恍然,罗英杰作为那位高位者的近臣,在外也是受人奉承的主儿。
居然能卑躬屈膝地受荆莹莹差遣,整天围着她转。
“他也许对荆莹莹是真爱。”周淮煦坦言。
“真爱。”阮糖的唇齿辗转了下这两个音节。
曾经她不懂真爱的含义,但如今她好像懂得了。
周淮煦握着她的手,炙热的体温蔓延过她的肌肤,宛如一股热流涌向心脏,令人的心噗通直跳。
“阮糖,你对我是真爱吗?”
周淮煦眼神炙热,说出的话十分直白。
“你现在还问这种问题。”
阮糖嗔恼地看他,“周顾问,你的高智商与高情商每到关键时刻就下线吗?”
周淮煦捏紧她的手,指腹摩挲过她细腻的肌肤。
他只要遇到她,所有的技巧都会失效,所有的处事不惊都会烟消云散。
一切都会宕机,只因为她是阮糖。
阮糖盯着他:“你就是故意的。”
她磨了磨贝齿,“你就是不信我,以为我只是跟你玩玩而已。”
周淮煦见她气恼,认错态度很快,非常识时务。
“我错了,要不……你玩我吧。”
“你现在才是在玩我。”
他还有心情逗弄她。
阮糖笑着作势甩开他的手,又被他重新握住。
她望着周淮煦清隽的眉眼,眸底映着她的倒影,唇角不由得漾起笑意。
狭窄的街道老旧,错乱繁杂的电线交错着,将街灯的光线割成碎片。
他两站在斑驳光影里,比春日的朝阳更加绚烂。
—
因为那辆白色面包车是套了牌的,这个线索被迫中断。
阮糖只能从其他失踪案去找突破口,希望从中寻到线索,尽快找回雪兔。
不知道熬了几个通宵,周淮煦劝她回家休息,她才回去睡了一觉。
迷迷糊糊地从温暖的被窝里醒来时,阮糖睁开惺忪睡眼,发现窗外的落日早已西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