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糖(207)
他咽了咽唾沫,顿时被噎住,半句话都不敢吭了。
直到他灰头土脸地离开,阮糖的心才稍稍安定。
他们不能将一星半点的证据线索透露给荆山,不然荆山那方就有了应对时间。
到时捅到葛义那儿,煮熟的鸭子就飞了。
为了不让鸭子飞走,阮糖提请紧急审查批准搜查令。
很快,他们就拿到了搜查令,整队前往葛义的家。
葛义家坐落在市区的澎荔湾附近,没有荆山的花园别墅那么奢华。
他素来以廉政着称,小小的中式庭院古典雅致。
阮糖带队踏过鹅卵石小道,绕过绿油油的草坪,往前厅赶去。
刚想往里走,阮糖的脚步猝然停下。
她的目光盯着庭院角落里的一棵桃花树,堪堪出神。
“阮队。”
宁萌清脆的声音将她的思绪唤了回来。
阮糖的唇角绷了绷,抬眸看向她,抿抿唇道:“我们走。”
她沉下目光,径直往前厅走去。
身边的周淮煦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但没有多言,跟着她一起走进屋内。
屋内只有三三两两的佣人,熹微的阳光洒落进来,空气中透着冷寂,有种说不上来的阴晦氛围。
阮糖取出搜查令置于众人面前,询问葛义在哪儿。
那几个佣人纷纷摇头,怯怯地不敢说话。
阮糖无奈,只能让随行的警员四处搜查。
她和周淮煦上了二楼,走进书房,发现里面还有一扇紧闭的房门,明显还有一处连通的房间。
两人刚想上前,一个佣人阿姨就匆匆赶来,拦在他们的面前。
她面露紧张,语气里带着为难。
“葛先生说了,这间房不让人进去。”
这整个屋子里,只有这间房不允许人出入。
阮糖的眼神闪了闪:“我们有搜查令,请不要妨碍公务,配合我们的工作。”
周淮煦倾身朝那佣人靠近一步,冷厉的气场逼近。
那人脚底生根,额上冒冷汗,只能艰难地挪动脚步,为他们让出了一条道。
阮糖和周淮煦径直上前,摁住门把手往里推开。
一间偌大的卧室映入他们的眼帘。
卧室里只摆放着一张大床,白色纱帘随风飘扬掀起,露出屋内连着的另一个小房间。
这里面的空间竟然这么大,连着一间间房,搁这儿玩俄罗斯套娃呢。
阮糖在心里腹诽,足音很轻地走进去。
明明是大白天,屋内的光线昏暗,两侧的窗帘拉紧闭阖,挡住外头的阳光照射。
这是一间封闭的密室。
室内摆放着鞭子、电击棒、绳索等物,中央放置着一个金属高台,能容一人的身量躺在上面。
台上残留着斑斑驳驳的血迹,干涸的褐黑色与鲜艳的红色交织相汇。
陈年血印与新的血迹交融迭加,洗都洗不清。
此时罗英杰就蹲坐在地上,拿着一条毛巾默默地擦拭着金属台上的血渍。
他的双眸空洞,嘴角涔着鲜红的血迹,手臂上印着青青紫紫的伤痕。
他无力地擦拭着,瘦削的腕骨处有一道浅浅的红印。
阮糖一眼瞧过去,就看出那是被金属手铐铐紧勒出的印痕。
一听到脚步声走近,罗英杰恍若被惊醒一般,回过神来。
他转过头,迎面撞上缓步走来的阮糖和周淮煦。
他惊恐得瞪大双眼,眼神闪烁,别过头去,身子蜷缩成一团,止不住地瑟缩。
“你们怎么在这儿,走开——走开——”
罗英杰的脸埋得很低,不想让他们看到他现在这副样子。
阮糖眉心冷凝,缓步走近他。
她低声道:“罗秘书,你知道葛义在哪儿吗?”
闻言,罗英杰的身子一僵。
顿了片刻,他才抬起头,眼中的情绪从紧张慌乱,转为期待兴奋:“你们是来抓他的吗?”
昨晚葛义像以往一样,对他做了那些事后,罗英杰就陷入昏迷。
待到早上醒来,葛义就已经不在这间密室里。
每每这个时候,罗英杰都会替他安排善后。
无论是对其他人,还是他自己。
只不过,他比其他人幸运又不幸。
葛义每次把他折磨得半死,事后都会给他最好的药,让他好好活着。
毕竟他是他最忠实的一条狗,也是最耐玩的玩物。
阮糖深深地注视他,再次出声:“你真的不知道葛义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罗英杰咬着牙,摇摇头。
下一秒,他的眼瞳颤动,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罗英杰猝然抬手,一把抓住阮糖的胳膊。
他的眼里满含哀求,朝她急声道:“阮警官,你能不能别把这件事告诉莹莹?”
当初葛义第一次对他实施暴行,事后他屈服于葛义的淫.威势力,选择妥协。
那时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去荆家办事,是荆莹莹为他疗伤,抚平了他心口的伤疤。
她是他的光,是他一生的救赎。
然而事后他继续跟着葛义干尽伤天害理的事情。
即便有受胁迫的成分,但他也难辞其咎。
罗英杰紧紧地抓住阮糖的手臂,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他不希望荆莹莹知道这些事情,那他就真的全都毁了。
周淮煦的目光钉在他拽着阮糖的手上,眸色冷如寒潭。
他大步流星地走上前,伸出长臂攥住罗英杰的手腕,将他覆在阮糖胳膊上的手掰开。
罗英杰半跪在他们面前,低声求饶。
“我替葛义办事也是被逼无奈。我早就不想过这种日子,所以我才找三爷联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