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糖(47)
周淮煦看着她迈步往门外走,她走路微微踉跄,走动间,两条纤细小腿的发力不均。
明显右侧小腿有伤,还未痊愈。
周淮煦敛眉,目光掠过去,发现她所坐的空位上还留着一个小小的物件。
阮糖刚踏出火锅店的门,摸上手提包,就发现自己的车钥匙不见了。
她对宁萌他们说:“我回去找个东西,你们先走吧。”
她转身,透过火锅店大片的磨砂落地窗,目光落到她刚刚坐过的位置。
那里立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玻璃窗面隐隐约约地勾勒出他模糊而冷冽的侧颜。
仿佛笼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朦胧而冷白,令她打了个激灵。
阮糖快步上前,推开火锅店的大门,攥着手提包的指尖绞紧。
她走过一排排餐桌,望向那道修长背影。
那一声“周淮煦”几近脱口而出。
第21章 养一养
人潮熙攘的火锅店内。
白炽灯光明亮如昼, 将一切照得通亮,无所遁形。
此刻餐桌上一片狼藉,有人站在餐桌前, 手里握着一个车钥匙。
他转过身, 迎上阮糖的注视。
阮糖浓密卷翘的扇睫眨动了下, 唇齿间嚼碎的名字, 在看清那人的面孔后蓦地咽了回去。
“客人, 这是您落下的东西吗?”
服务生将手里的车钥匙递向她,笑容温和有礼。
他的身形高挑,看起来和周淮煦一般无二。
原来是认错人了。
阮糖心绪复杂,接过那人递来的车钥匙, 道了声谢。
刚想离开,一道清亮的女声就将她的脚步定住。
“这位客人请留步。”
陈娇拿着一瓶跌打油,笑靥如花地走到她面前。
她的余光扫过阮糖纤细白皙的小腿, 笑容依旧, “我看你的腿上好像有伤, 试试这瓶药。”
她将药送给阮糖。
阮糖摆手道:“不用了。”
无功不受禄, 她不习惯白拿人家的东西,再加上她家有治伤的药。
她朝陈娇礼貌一笑, 旋即转身离开。
望着她走远的背影, 陈娇捏着手里的药瓶, 叹了口气, 转身望向迎面走来的周淮煦。
“她不愿拿。”陈娇将药递还给他,盈盈眼波中生出几分促狭调笑, “你和那个女生……”
她的语调拉长, 尽显暧昧呷昵。
周淮煦抿着薄唇:“普通朋友。”
如果她还把他当朋友的话,能做个普通朋友已是最大的宽容。
陈娇翘起嘴角:“那你干嘛躲着人家?”
刚才明明是周淮煦拿到阮糖的车钥匙, 却让旁边的服务员帮忙送出。
还让她这个老板娘帮忙送药。
周淮煦的指腹摩挲过药瓶,触感冰凉。
由于职业的特殊性,他经常随身携带药物。
这瓶跌打药的药效显着,对治愈伤口极为有用,可她不愿收。
他的眼睫低垂,在眼睑处落下细密的阴翳,将眸中的情绪尽数隐藏。
—
那天过后,阮糖将火锅店的这段小插曲抛诸脑后,整颗心都投入到案件中。
她实在是忙疯了。
一队的警员们还没搜寻到另一名失踪妓女的下落。
走私团伙那边最近也隐了身,两个案件陷入卡顿,令人心焦难耐。
阮糖将乌黑蓬松的长发高高束起,一扫通宵达旦的疲态,目光清凌地看向一队的警员们。
她问:“公园碎尸案那边有查到什么吗?”
“没什么。”宁萌回忆道,“我们去了受害者的家,她的丈夫喝得烂醉,说自己老婆死了很伤心。”
宁萌欲言又止:“但根据周围邻居的反映,那人是个酒鬼,平时半夜还曾打骂过自己的老婆。”
“……”
“也不知道他是真伤心还是装样子。”
阮糖的指腹捻转了下自己的耳珠,作思考状。
“那你们去了他家,敲门时他有什么反应。”她顿了顿,“敲了很久才开?”
宁萌摇头:“我们刚敲完门,他就开了。”
语毕,她话音一顿。
正常情况下,喝得烂醉的人能立刻起来开门,属实有点反常。
阮糖的眸光凌厉,启唇道:“重新去一趟他家。”
他们一行人来到滨城北区的筒子楼,一路攀上楼梯,来到门前。
阮糖叩了几下房门,里面没人应答。
但隐约能听见屋内传来电视机的声音。
“进去看看。”
阮糖用眼神示意同行的警员,单手覆上腰侧的枪,猛地撞门而入。
屋内酒气弥漫,男人穿着单薄的背心横躺在沙发上,沙发腿旁还倒着几个空酒瓶。
一见到鱼贯而入的警察,他睁着醉眼,终于清醒过来,跌跌撞撞地想逃跑。
阮糖抬脚踢了个空酒瓶。
酒瓶骨碌碌地滑过去,男人脚下一个趔趄,猝不及防地被酒瓶绊倒。
宁萌他们扑了上去,将他迅速制服,把人带回了警局。
一刻钟后,男人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
他垂着脑袋,双眸闭阖,似在假寐。
“我头晕,喝醉了……”
他醉醺醺地喃喃自语,明显不愿意配合调查。
阮糖扯起嘴角,二话不说拿起一杯冷水,将他“泼醒”。
“现在能谈谈你的作案动机了吗?”
男人晃动脑袋,脸上的水滴溅落横飞。
他语气慌张:“我没有杀人,阿娟不是我杀的!”
他的老婆阿娟被碎尸之前,是她的母亲去警局报了失踪案。
而她的老公全程毫无所动,如今倒显得紧张失措。
阮糖的眼神如炬,眸中不掩讥笑:“那你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