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赴荒原(11)

乔楹卷翘的眼尾颤颤抬起，绞尽脑汁替他灌输活下去的动力。

顾时夜深眸淡漠，似无悲无喜的冷嘲道。

“那些我都不想要，这么无聊的世界有什么意思？”

他幽幽蹙眉，眼神露出凶光。

“小哑巴，你说的那些价值观对我没用，只会让我感到恶心，活着这件事就是一件恶心的事，我会帮你没有痛苦的解脱，这样不好吗？”

乔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微缩起身子，步步后退。

【当然不好！你怎么可能没有活下去的理由？就当，就当是为了我！】

顾时夜嘴角一抹讥诮的笑，“为了你？小哑巴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没有，你不是觉得我很有趣吗？一个哑巴，爹不疼，妈死的又早，还惹上了一个疯男人，受尽欺负。难道你不好奇我每天过得什么日子吗？不明白我为什么还能坚持活下去？或者，你和我打个赌，等到我被磨掉最后一丝求生欲，到时候我会和你一起死，这个过程难道不有趣吗？】

乔楹哑语打得飞快，顾时夜敛下外放的病态阴郁，看着她打出最后一句话，黑白分明的杏眸流露出一抹伤感，突然之间认同了她的理由。

这世界确实无趣极了，不过遇上了这个哑巴，倒是有了几分趣味。

“小哑巴，别妄想蒙骗我，我会等到你想死的那一天。”

乔楹暗暗松了口气，只要能说服他别拉着她死，他说什么要求都答应。

她清灵的眸子溢出笑意，【我这么弱，怎么能敌得过你，我们说好了，谁都不能先死，除非我们答应一起死。】

顾时夜颇为嫌弃扯了下唇，漆黑微卷的头发盖在眉梢前，像是纯情的大学生。

乔楹想起车里还有她的琴，她自告奋勇的对他说，要拉琴给他听。

男人面无波澜，“琴艺不佳就少献丑，太难听我也会杀了你。”

乔楹没听他说话，小跑着猫进车里，打开琴包小心翼翼取出那把小提琴。

顾时夜偏过头，微阖起眸，恰好看到朝他奔来的少女，笑脸如嫣，美丽又生动。

【你有没有想听的曲子？我可以拉给你听。】

他怔了下，很快不屑冷嗤，“你平时拉什么曲子？”

【平时是为了练技巧，那些音乐你可能不喜欢听。】

乔楹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一首《告白の夜》，当即架好琴身，垂着眸拉动琴弦，委婉悠扬的旋律从指缝流出。

微风不燥，阳光和煦。

金黄色的花海里，少女宛如坠入人间的精灵，很久以后，那一幕都深深映在他的脑海里。

天色渐晚，乔楹才回到家。

她放下东西，准备去煮点东西吃，抬头碰到了佣人欣姨，她着急的哀求。

“楹小姐，夫人带着大小姐和郁夫人参加晚宴去了，我在帮她熬制雪花膏，能劳烦你去郁家帮我妹妹送点东西吗？”

乔楹知道欣姨的妹妹在郁家做工，只是她不知道到底多重要的东西，非得现在去送。

郁家在外面有不少房产，自郁夫人离婚后，便独自一人生活在这，连郁承烬也不常来。

乔楹神情松了松，应允了下来。

好像只要不牵扯到郁承烬，她都很好说话。

郁家的大厅，昏暗光线让踏进去的乔楹有些发怵，她记得郁家有不少佣人，怎么今晚整个别墅人影都见不着。

乔楹紧紧攥着欣姨交给她的袋子，按照她的嘱咐，她妹妹应该是在书房整理文件。

她壮起胆子往一楼书房走去，突然所有的灯灭了，乔楹胆子小怕黑，吓得一哆嗦，转过身拼了命往外跑。

一头撞进一堵肉墙。

她也不在乎这人是谁了，白日里悉数遭遇涌上心头，委屈的搂住男人的腰身，忍住没出息的眼泪，贪恋的埋进他怀里。

第18章 等着

“放开。”

男人阴冷低哑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乔楹闭着眼，眼睫轻颤，鼻腔里充斥清冷的檀木香，跃动不安的心此刻终于得到平息。

微凉的手掌贴着她单薄的后背，光滑柔软的长发缠在指尖，薄唇扯动。

“乔楹，抱这么紧？欲情故纵不适合你。”

借着幽暗的光线，乔楹翘开睫羽，环住他腰身的手臂动了动手指，细微的动作磨在他后腰，感受到升高的体温。

男人绷了绷唇，语气愠怒。

“别仗着自己是个哑巴装聋子！”

乔楹讷讷的放开手，很快又被他攥在掌心，她蹙眉不太明白他要做什么。

一路往回走，摸索在黑暗中点亮一盏小夜灯。

郁承烬才甩开她，懒散靠进沙发里，一瞬不瞬盯着她，俊美非凡的脸在昏黄灯光下，愈发寡欲诱人。

乔楹眨了眨无辜又漂亮的眼眸，局促的把袋子放在桌上。

【我帮欣姨送东西，没看到她在家，郁先生能帮我把这个袋子转交给她吗？】

他绯色薄唇冷冷勾起，“你敢要求我？”

【不是，我怎么敢！我只不过是好心走一趟。你家里怎么停电了？是线路出问题了吗？要找师傅来修嘛？】

乔楹缓过心神后，脑袋也清醒了不少，她很巧妙的把话题转移出去。

郁承烬一眼戳破，冷淡的阴阳怪气道。

“刚才抱这么紧，还不愿意松手，乔楹，你胆子挺大，连你姐姐的未婚夫也敢肖想。”

她头皮发麻，好看的唇形抖了抖，当即解释。

【真没有，我不知道郁先生也在家，当时客厅突然全黑，我太害怕了，着急往外跑时不小心撞到了您，我对郁先生绝对不敢多心。】